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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架空历史] 晚唐【作者:木子蓝色】(完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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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78章 突袭幽州


  北国的冬天,空旷、辽阔、萧瑟。

  朔风在原野间呼啸,霜染的树叶,在这寒风之中猝然飘荡,在干燥的地面上随风打着旋、飞舞着。

  李璟骑在马上,举目四望,目力所及之内,除了身后绵延逶迤的骑兵队列,整个天地之间,压云低沉,似乎马上就会落到头顶。到处都是茫茫未化的白雪,冰河结冻,一片冰封。

  几支乌鸦落在远处河边那结成冰棱的杨树上,张开翅膀,刮刮的叫着。

  如此寒冷的天气,看着这不详的乌鸦,让鼻子冻的已经没有了感觉的骑士们心里不由的升起一种苍凉的感觉。

  此时正是乾符六年正月初一,刚辞去旧岁迎来新年的第一天,谁也没有料到,在这样的新年第一天,在这样寒冷的风雪之中,北面一直朝廷与河北叛军对峙交战,坐观成败的安东郡王、东北道大行台李璟,会选择这样一个日子介入到这场战争中。

  李居义刚刚从控鹤军军主任上转任金甲胜捷军军主,虽然有些舍不得当年父亲创立的控鹤骑军,但李璟的调令下达后,他还是很高兴的接受了调令。在他看来,控鹤骑兵一直是他眼中东北道各军中最精锐的骑兵,但金甲胜捷军却一直做为李璟麾下第一军的形象存在。一直都担任着护卫李璟的重要职责,完全相当于长安皇帝的神策军。

  能够被叔父调任金甲胜捷军的军主,这无终是升职。

  李居义更期待的职务是六镇节度使中的其中一镇节帅之位。不过他心中也清楚。郡王用人。讲究文武分立,以文统武,在兵部尚书、节度使、刺史、教导使这样的重要位置上,通通都是任用文人,武将是不可能担任这些职位的。虽然他心中认为,节度使是统兵之将,应当使用更知兵的武将,但郡王从私讲是他的叔父。从公讲是他的主上,不管怎么讲,郡王的安排他都得遵从。

  而且从某些方面讲,他自己也承认,如今东北道治下,文武并重,气氛很好。比其它地方单纯的重武抑文,明显要好上许多。

  不过六镇节度使的位置还虚位以待,李居义并没有完全对这节帅之位死心,在心里。他还是对这六个帅位充满着希望。这一次,节帅突然调集了控鹤骑兵和金甲胜捷军在大过年的时候悄然南下。李居义心中直呼好运气。

  按大帅的意思,河北四镇居然敢在报上大肆宣扬拥护他为帝的事情,这明显就是故意利用他。而大帅岂是那么好利用的,不给他们点教训,以后他们还真以为二十万东北军都是病猫了。另外,朝廷最近对东北军和大帅的态度,也让大帅感觉到一些压力。既然接受了朝廷东北大行台的赐封,那么就得做一些表态了。

  不管从哪方面讲,为了给河北四镇一个教训也好,为了给朝廷一个表态让他们暂时放心也好,大帅都已经决定,东北军应当适时的动一动了。

  虽然寒冬时节,又是新年,可李居义一想起这趟若是能立下军功,便离梦想的节度使之位又近一步,不由的感到一股兴奋。

  眼下是乾符六年,距离青泥镇被毁,家破人亡投入叔父李璟的麾下,转眼已经三年过去。

  从控鹤军到胜捷军,他不但是都知兵马使,而且还拥有都押衙的加衔,更拥有从三品青泥开国县侯的爵位。由于郡王李璟并无兄弟,因此,在军中,李维、李远这两个年青的李璟从侄,还有李居义这个义侄,便算是李璟军中李氏的代表,与李璟的十一个门徒,都为年青少壮派中郡王的最坚定支持者。

  这一年,李居义才十八岁,一个前途无量的年纪。

  这番出兵,李璟的计划是打一场小规模的局部战役,把东北军与卢龙军的界线从鲍丘水向南推进到潞水北岸。

  辽西、怀柔、潞县、雍奴四县,将是东北军这次的目标。

  拿下这潞水以北四县,西面,东北军已经打到了幽州西北大门军都关附近。东南面,潞水与桑干河汇聚后的运河段直到漳水入海口以北,全将被东北军占领。

  只要成功,如此一来,卢龙镇将失去沿海岸土地,而东北军的地盘也直接将与眼下还处于朝廷控制下的河北义昌军沧州接境。河北四镇将完全失去出海口。

  点到为止!

  李璟并没有打算直接杀到卢龙军老巢幽州去,这一次进攻,既是向朝廷和天下人表明如今李璟的立场。同时,也是向河北四镇表明自己的实力。当然,如果这次行动成功,能给东北军带来的好处也是极多的。起码,掌握了更多的海岸,而且一次吞下四县之地,也就随时能逼近军都关要塞与幽州城。

  幽州与檀州两州之间,潞水、鲍丘水等上游支流遍布。

  这里的辽西县和怀柔县中,还设有燕州、归顺州、鲜州三个羁糜州,安置着原本设在辽西,早年迁入幽州的奚、契丹、回鹘族人。往西便是幽州的西北大门军都关蓟门,往南,便是幽州城。

  潞水。

  辽西县北的桃谷山哨所。

  辽西镇遏使赵雄,率领着十余名亲兵和一个都的骑马步兵,正在巡视慰问这座位于幽州镇最北方的哨所。这个哨所左倚军都山,左面是高高的群山,往西正是军都关要塞。而前面则是一片平原,被燕山三面围着的檀州。

  檀州西面一半是三面包围的平原,东面一半则是燕山丘陵。

  桃谷山哨所,就是背倚西面山壁,守在檀州南下的通道上,其西面是潞水。

  原本这个哨所是守护军都关侧翼。但是现在。檀蓟二州丢失。这里却成了幽州北面与檀州东北军对峙的最前线了。

  这只是一次例行的巡逻,面对着北面的东北军,幽州节度使刘岳吃不香睡不着,特别是之前拥戴李璟称帝,没有得到李璟的同意之后,刘岳更是忧心忡忡。失去了檀蓟平三州后,幽州镇已经成了一马平川,对于据守燕山山脉一线的李璟来说。没有半点的防御力。

  这个哨所,刘岳没有半点寄希望在战争时能起到什么抵御的作用,他只是希望这里能够第一时间发现东北军的异动,起到警报的作用。

  这个哨所,现在完全是充当着烽烟台的作用。

  在新年前,朝廷加封李璟为东北道大行台尚书令,代朝廷全权管理东北道六镇二十一州一百县军政民事。随后,李璟领旨,向朝廷上奏谢表,并向朝廷提交了大行台的主要官员名单。朝廷全部批准。并随后把李璟的奏表与天子和宰相们的批复直接公布在了皇家新闻报上。

  这件事情,让河北四镇局势顿时紧张起来。

  李璟的态度。让河北四镇十分担心李璟会出兵南下。虽然眼下寒冷冬季,似乎并不是出兵的季节,但紧靠着李璟的刘岳却不敢大意,哪怕是过年时节,也向各军下达严令,让各军加强警惕。

  烽火台每日一报,每天都必须有兵马在界河巡逻。

  赵雄心里并不认为李璟真的会南下,尤其还是在这个大过年的时候,不过帅府的军令,却又让他不敢提以轻心,而且这几天他心里也总觉得不安,仿佛预示着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将要发生。

  便在他出神的这一小会儿,他的都头已经跑到了前面的河边,正翻检着一支商队的骆驼和马匹骡子。

  远远的还能听到他的大嗓门,“你们这些做买卖的商人,说来倒也跟我们这些当兵的一样,大年初一不能呆在家里陪老婆孩子,却还得在外面奔波。大年初一还在路上奔波,什么生意居然这么紧要?”

  转眼之间,便见都头赵大提着一个钱袋铛铛响的走了过来,一面笑嘻嘻的说道:“将军,刚碰一队商贩过来,他们去檀州收皮货的,结果商队东家生病耽误了些时间,没能赶在年前回家。这东家人还不错,不但足额交了税,他驮子里还有好酒,拿了两坛送给我们。这天寒地冻的,要不咱们把他们留在哨所过个夜避个风,一起吃顿热乎饭。”

  赵雄看了看天色,确实已经不算早了,今天是来不及回去了。

  “除了酒商队还有没有其它什么吃食没有?”赵雄问。

  “他们还有罐头和几只牛后腿还有羊!”都头马上道。

  “把这些全买下来,再把商队也请来,干脆咱们一起过个年。今天大家吃顿好的,明早再回县里。”

  身后一阵欢呼,几个亲兵立即跟着都头赶去商队那里,带他们回哨所,一边就去交钱拿牛腿牵牛搬酒。

  “正好俺们这还有几条昨天打的鱼,可以煮鱼汤喝。”哨所的队头在一边讨好的笑道。

  “嗯,有酒有肉,还有鱼,这个年倒也不错!”

  商队跟着士兵过来,这是一个小商队,也就二十余人,有十头骆驼,二十匹驮马,还有三十多头骡子,都装的满满的,看来在檀州收获不错。这些人看着也很平常,就是那种常见的收皮子的货商,并不起眼。

  赵雄打量几眼,见没什么扎眼的,且这些人身上又带着幽州这边发的公凭,身份很清楚,也就并不关注,打了个招呼,就回哨所的堡中去了。

  哨所原有十名士兵,赵雄这次外出巡视身边带了十名亲兵和一百名骑马步兵,哨所一下子就有了一百二十多人,再加上商队的二十余人,冰雪天里,顿时热闹起来。

  杀羊的杀羊,烧火的烧火,很快一顿丰盛的晚餐就已经做好,有了商队拿出来的好酒,除了值守的一伙兵只喝了一小碗外,其余的人都喝的十分尽兴。

  吃酒喝肉,划拳吹牛,很快就到了深夜,宴会散去,各自醉熏熏的返回屋中。

  商队的那二十余人也被安排在哨所石堡中休息,到了半夜,本来醉的一塌糊涂的商人们却一个个睁开了眼睛,目光清明,眼露神光,哪还有半分醉意!

  一个接一个的爬起,这些不起眼的商人们在黑暗中也不言语,只是比划着各种手势,然后迅速的分成几队,消失在黑夜之中。

  哨所的外面岗哨后面,突然一个商人潜至,一把捂住了他的嘴,然后一把涂着黑漆的匕首冰冷利落的划过哨兵的喉咙,哨兵来不及发出半点声音,眼中的光芒一点点消散,体温渐冷,软倒在了那名商人的怀中。

  一个接一个的岗哨被悄无声息的杀掉,那名为首的商人首领出现,一番手势交流之后,满意的点了点头,从怀里取出一支打火机,一连点燃了三支火把,三名商队伙计各持一支向着北面的河对岸一圈圈的晃动起来。

  片刻后,对岸也亮起了三支火把。

  突然之间,一队人马潜行而来。

  “哨所清除干净了没有?”一名年青的军官走在最前面,胸前挂着的胸章,显示他是一名队头,人九品上的陪戎校尉。

  商队首领低沉声音道:“事情有些变化,哨所中突然来了辽西县镇遏使高雄,他带着一百十一人前来巡视,现在正在哨所中。我们已经清除了哨所的哨兵,堡垒中还有一百人。不过,大多已经熟睡。”

  听到这个意料之外的变化,那名陪戎校尉眉头拧紧了些,拍了拍商人首领臂膀,“干的不错,正好可以把他们一网打尽。”

  赵雄虽有一百余人,但是新来的这名队头手下也带着一队五十人。虽然是以一敌二,但先前已经清除了哨兵,算是攻其无备的突袭。

  “弩上弦,围住堡垒,三个一队杀进去,反抗者,就地格杀!”队头低沉声音下令,然后手持弩机,直接冲了过去。

  三人一组的突袭,加上配备了手弩,这完全是一面倒的屠杀。

  当赵雄被惨叫声惊醒的时候,哨所里已经剩下不到一半的人,而且他们被彻底的包围了。

  叫醒了自己的亲卫,赵雄提着刀想要冲杀出去,可刚一冲出房间,迎接他们的却是一阵箭雨。

  赵雄左格右挡,可最后还是身中数箭,倒在地上,临死之前,当他看到面前站立的人中有先前的那队商人之时,最后苦笑了几声,再无声息。

  那名商人头领带人将哨所中的敌人尸体每个都初了一刀,然后回来报告。

  队头点了点头,“告诉后面,我们已经拿下桃谷山哨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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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79章 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


  正月初二,辽西县令范东俊一早起来就眼皮直跳,心中总感觉一股不好的预感。出门骑着大青骡往县衙赶,半路上,一群乌鸦在天空中低沉盘旋,刮刮的乱叫,给这阴沉的化雪寒天带来几分不详之感。虽然是新年,可由于大帅府接连下达的帅令,使得范东俊无法安坐家中。

  “张镇将到了没?”到了县衙门口,范东俊跳下骡子,向衙前站立的衙役问道。

  “回明府,张镇将昨日出去巡视,还未回来。”冻的脸色通红的瘦高衙役赶紧说道。

  范东俊的脚步突然停了下来,眉头向上挑了挑,心里不安的感觉更盛了几分。压了压心中的惊慌,表面干笑道:“估计昨晚是在哪个戍堡哨所里歇休了。等张镇将回来,马上通知某一声。”

  午后时分,有衙役来报,北面的烽烟讯号照常升起,一柱烟,平安无事。

  不过,赵雄却依然还没有回来。

  等又过了一个时辰之后,天都已经有些昏暗下来了,赵雄和他的人马却依然杳无消息。

  范东俊开始担忧起来,心中不安的感觉更盛。

  在烧着炭火的屋中焦急不安的转到第一百圈后,他终于沉不住气了。

  虽然烽火报的是平安,可赵雄这个人他还是清楚的。十分尽职的一员武将。如果不是出现了意外。他怎么可能现在还没回来。

  再想到帅府最近几日接连下达的帅令,范东俊心中已经有了最坏的感觉。

  “来人!”

  范东俊大喊一声,将县衙内里的几名副手县丞县尉主簿录事等都叫了过来,另外其它书令、令吏、佐吏等也都叫了过来。

  他一面派人往县西的张雄军营中打探消息,询问张雄一行的下落,并告诉那个捕快,如果张雄没有回军营,那么立即让张雄营中的军官们清楚眼前的情况。让他们集结人马,做好准备。

  同时,一面又派出县中的捕头带两着两人骑马前往桃谷山哨所打探情况。

  等把这两拔人派出后,他又让人立即召集城中的青壮,给他们分配兵长矛等兵器。

  天黑之前,他募集了三百人马。这三百人都是辽西县本地人,其中还有约百人的奚胡,这些都是当年从辽西迁过来的奚人,个个都精习武艺弓马,有近一半的奚人还骑了自己的马来。

  有这一百奚胡。范东俊心里总算是有平静了一些。

  到了天黑之时,派去军营的捕快回来了。他还带回了城西的镇兵,赵雄果然没有回营,留守的副镇将张得功集结了剩下的两百名兵丁,等到将近天黑时,依然未见赵雄回来,已经知道情况不好,果断的带着两百人马前来县城。

  两百镇兵到来,辽西县城中一下子有了五百兵丁。张得功来的时候,已经带来了营中的大部军械。

  其中最让范东俊高兴的是一百张弓,一万支箭。

  范东俊把指挥防范的职责交于了张得功,张得功是老军伍,立即让范东俊再召一批青壮前来帮忙搬石头木头放在城头,并在城上架起锅,开始烧热水、滚油。

  安排好这些后,范东俊先前派去桃谷山的捕头还没回来,连张得功在营中时派去的探子也没有半点消息。

  天色渐晚,范东俊和张得功都已经明白,估计这几人都出事了。

  李璟的军队要到了!

  之前还一直在等确认消息的张得功这个时候也沉不住了,转身叫来自己的亲兵,把自己和范东俊刚写好的急报让他送往幽州。

  虽然做了许多准备,可这里到幽州城也有一百二十里。他们加一起才二百兵三百青壮,这点人马,实在太少。如果真的是辽东兵进犯,从赵雄等人一去不返的情况来看,规模绝对不小。

  小小的辽西县城,无险可凭,城中的兵民,更是士气低落。

  即将入夜的时候,先前派出的捕头终于回来了,他和张得功派去的三名探子中的一名一起回来的,两人气喘吁吁,甚至背上还带着箭。两拔六人,回来的只有两个伤员。

  他们带来的消息让范东俊和张得功二人更加心情沉重。

  辽东军果然出兵进犯,桃谷山哨所已经被占领,据他们所看到的,辽东军的选锋,已经一路杀来。那名探子坚称光只辽东军的前锋,就至少有一千以上的人马。而且,这还只是前锋!

  前锋就有一千人,这让范东俊心如死灰。他心中相信探子的判断,辽东兵在西面都一下子出现这么多的骑兵,那么在东面更广阔的平原上,那里的辽东兵也许更多。

  不过也有一个可能,辽兵为了保持突袭的隐秘性,也许他们的兵并不多。

  辽东军突然出兵,肯定不只是为了一个小小的辽西县而来。

  不过,幽州虽然离此只有一百二十里,但是幽州数百年来都是北方的军事中心,不是轻易能攻下的。

  也许,辽兵的目的是军都关?

  军都关在幽州西北,在辽西县西南方向,距离同样是一百二十里左右。

  幽州是河北第一大镇,而军都关则是幽州第一要塞。

  都是紧城要塞,但是军都关只是一座关隘,防御肯定不如幽州。可是军都关作为幽州的西大门,拱卫幽州却是至关重要。特别是如今朝廷所调的九部蕃兵陆续向大同集结。他们若是拿下了关外的妫州,那么军都关就成为幽州阻挡朝廷大军的最后一道门户了。

  张得功脸色渐渐发红,被自己的猜测判断吓了一跳。

  若是李璟此次的目标是军都关。旦关中守中被突袭失陷关隘的话。那妫州可就彻底的被官军包围了。而且军都关一失。妫州不保,随后必然是朝廷大军自军都关蜂拥而入,直接杀到幽州城下。

  幽州有刘大帅亲自坐镇,而军都关现在则是由刘岳之弟刘燕镇守,手上有一万兵马。

  张得功本已经打定主意要据城坚守,以待援兵。但现在仔细一番思虑之后,却又开始犹豫起来。军都关对于幽州的重要性他十分的清楚。若是军都关一失,那对幽州镇来说可就是个灾难了。更何况。他也不认为凭眼下城中的五百人就能守住辽西,挡住辽兵的进攻。

  也许,他应当趁敌军未到,带着这些兵撤往军都关。

  无军令他不敢撤回幽州,但如果是撤入军都关,他可以拿保卫军都关做为理由。说不定,不但不会有罪,还能有功。

  他把这个想法与范东俊悄悄说了,范东俊皱着眉头犹豫不绝。

  留在这里,九死一生。但是去军都关。表现上看似乎是个不错的想法。但辽东兵前锋已经即将杀到,他们这个时候要跑一百二十里去军都关。也绝非易事,起码辽兵先锋至少有上千骑兵。

  一旦在野外被辽东兵追上,只有死路一条。

  范东俊还在犹豫,拿不定主意,可没过多久,突然从东面跌跌撞撞冲来一支人马。

  打头一看,却是在辽西县东南面的怀柔县的一些败兵。

  那些惊慌的败兵带来了一个更加让范东俊沉重的消息,大队辽东骑兵突然杀到了怀柔县下,城中人措手不及。镇将周方和县令高隆下令关闭城门,但随后城下出现了李璟的大纛,辽东兵几句话喊出,怀柔镇兵都虞侯江守义就突然哗变,杀了周方和高隆,打开城门,降了李璟。

  镇将周方的亲兵队见势不妙,趁乱逃出城来。

  “往幽州的路上已经有辽东骑兵,过不去了!”那名怀柔来的亲兵队头周致是周方的侄子,叹气道。

  听到李璟居然亲自率骑前来,而且怀柔已经失守的消息后,这下连范东俊也明白此时的恶劣形势了。按周致的话说,怀柔城下,至少有五千骑兵,而且全部都是一人双马,精锐之中的精锐。那扑天盖地的骑兵队伍刚一出现,怀柔县中的士兵就崩溃了。

  虽然说骑兵攻城,还不如步兵。

  但是如果攻城的骑兵有五千精骑,而守城的只有五百,还有一半是刚募集的青壮,谁胜谁负已经一目了然。

  李璟攻下怀柔之后,已经派出了骑兵直插到了怀柔、辽西二县南面,拦截了他们退回幽州城的路。

  “走,去军都关!”张得功再顾不得等范东俊的意见了。范东俊也再无反对,立即把消息传下去。

  东面的怀柔失守,南下幽州的路上已经有了辽军游骑,现在,唯一的一条生路就是往东了。军都关为要塞险隘,还有一万驻军,只要能逃过去,就还有一线生机。

  再无半分犹豫,范东俊、张得功、周致等人立即打开城门,向西面军都关前进。城中百姓此时已经听到了消息,到处都是一片混乱。

  因为蓟、檀、平三州早落入李璟的手中,因此卢龙镇北面的燕山山脉屏障早已经失去作用。一马平川的华北平原上,刘岳根本没有在潞水一线的怀柔、辽西、潞县等驻重兵,而是将兵马集结于幽州,以及驻于西北的妫州和军都关,全力防范西面的朝廷官兵。

  刘岳不在怀柔一线驻重兵,是因为这里无险可守,而李璟手下的骑兵最适用平原作战。与其把有限的兵力布置在潞水一线,还不如干脆收缩,以坚城幽州来做为防御李璟的中心。且另一方面,原先蓟檀本是幽州镇地盘,他也没在那潞水一线驻兵。等范兴隆一死,蓟檀军头杀范兴隆投降李璟,他就是想布置也来不及了,到最后,为了不刺激李璟,他干脆便没打算死守这条防线。

  在这样的结果下,潞水四县,加起来的兵马,零零碎碎不到五千。面对李璟的同时突袭,纷纷失守!

  正月二日晚,李璟兵至怀柔,城中都虞侯杀县令与镇将开城投降。

  三日凌晨,控鹤军军主林武率兵至辽西县,城中官员和士兵已经逃离,林武兵不血刃拿下辽西县。

  三日午时,控鹤军兵马使王彦章率一千骑兵至潞县,城中闭门死守。王彦章直接发动一波一波的猛攻,凭借着强弓硬弩,猛攻了城上惊慌恐惧不满千人的士兵和青壮组成的守军,潞县县令亲冒矢石上城墙指挥守城,结果被王彦章手下神箭手直接阻杀。

  半日之内,城上守军伤亡过半,县令、县丞还有镇将先后战死。

  王彦章随后暂停进攻,派使者劝降,在许下不杀降不劫掠抢夺财物奸淫妇女等承诺后,潞县城门终于打开,举城投降。

  正月四日,控鹤军兵马使高思继高率一千骑兵至幽州东南沿运河城池雍奴县,这座城池自当初镇**劫掠幽州开始,曾经先后被镇**三次占领,高思继突然率军到来后,没有遇到半点有力抵抗,城中的县令和守军将领直接就开城投降。

  自正月初一日正式向卢龙镇发动进攻开始,到正月四日拿下雍奴,李璟率领的这次战斗,前后出动一万精锐骑兵,兵分四路,在三日之内就已经完全拿下了辽西、怀柔、潞县、雍奴四县,达到了李璟出兵前预定夺取潞水以北区域的既定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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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80章 燕王

  在幽州牙城帅府节堂上,燕王、卢龙军大帅刘岳正召集紧急军事会议。

  与会的有卢龙军牙军,以及纳降军、宁武军、清夷军、广边军山前四军,以及新建的山后八军,另有银葫禄军、银鞍军、定霸都等诸军的大将以及代表,还有各州刺史。

  眼下刘岳称燕王,幽州镇实际上的地盘却是比当初锐减大半。

  营州多年前就失去实际控制,之后平州又被李璟趁机割去。后来幽州内乱,刘岳说明了李可举大将李全忠赶走了李可举,幽州也一分为三,实际上分别控制在刘岳、范兴隆和李全忠三人手中。范兴隆乘着李璟与契丹大战之时,被契丹人说动想要夺回平州,结果李璟提前赢利与契丹辽西之战,范兴隆惊惧退回,但其部下蓟檀四军使杀范兴隆献蓟檀二州投降李璟。

  李全忠攻下义武军称翼王,虽然莫州归还给了幽州镇,但瀛州却从此划到了义武军下。

  营、平、蓟、檀、瀛五州先后从幽州划出,刘岳这个燕王的手上,幽州镇便只剩下了幽、涿、妫、莫四州。而其中的莫州刺史刘仁恭。名为他的部下。但实际上和当初的李全忠一样。是个听调不听宣的不受控制军头。

  堂堂燕王,只能守着三镇之地,对于刘岳来说是极为恼怒的。

  自与三镇结盟起兵之后,刘岳总想扩充自己的地盘,但西南是李全忠的义武军,西北是奚人、鞑靼人,东北更是李璟这个杀才。虽有心想往东南面的义昌军下手,可那里紧挨着淄青镇。同样是李璟的地盘。而且成德与魏博虽是盟友,可他们也不愿意幽州镇的手伸的太远。

  想来想去,最后刘岳只得想了一个新的办法。

  那就是在现在的四州地盘上,再分建出几个州来。

  最后,在妫州的地盘上,分出了儒、武、新三州,又在幽州与檀州之间的潞水一带,分割出一个顺州。

  如此一来,刘岳的地盘便又有了八州之地,幽、涿、莫、妫、顺、新、武、儒八州。虽然地盘还是那些地盘,但起码名号听起来是要响亮多了。一眨眼,幽州镇便立即成为了河北四镇辖下州最多的一镇,比魏博的六镇还多出两镇来。

  当然,刘岳这些举动,也不全是为了名声响亮。

  新分四州,最大的目的还是为了加强对卢龙军的控制,此举真正的目的是削弱卢龙军军头们的实力。

  特别是原妫州一分为四,其主要就是冲着妫州的纳降军、清夷军、宁武军和广边军四军使去的。原先宁武军为高家控制,不过高家早在三年前就完全投靠了李璟,随后举族迁走。不过如今幽州与朝廷的对峙争夺关键区域,就是军都关之外的妫州几个盆地区。为了防止再有如高顺励一家当年那样的投敌之举。

  刘岳最后便把妫州为分四州,然后以四军军使任四州刺史,相互牵制,加强控制。最后,又在檀幽之间设顺州,以做为失去檀州之后,幽州的北面缓冲。

  纳降军、清夷军、宁武军和广边军四军,经过一番调整后,眼下称为山前四军,分别驻守于太行山与阴山之间的几个盆地区,是为幽州防御官军的前锋主力。四军每军辖三千兵马,共一万二千。

  此外,刘岳与四镇结盟后,大肆招兵买马,又新建山后八军。山后原本意为山北,以就是燕山北面,幽州地盘,也就檀、妫属山北。刘岳将新招的兵马命为山后八军,意思十分明显。山前四军是防范大同的官军,而山后八军的组建目的一开始就是奔着防范李璟去的。

  山后八军同样每军三千人,八军一共两万四千,几乎全是步兵。

  除山后八军这支新部队外,刘岳手里还掌握着幽州镇最精锐的牙军,共八千精兵,三千骑兵,五千步兵。然后还有三支部队,银葫禄军和银鞍军、定霸都三军。

  这三军都是胡人为主的军队。

  定霸都有兵八千,原本是李茂勋募集回鹘族人组建而成,一直由李茂勋的侍卫将领刘仁恭指挥。刘岳与李全忠、范兴隆攻打李可举,刘仁恭最后回到幽州,收拢了这支部队。到现在,定霸都兵马八千,不过回鹘骑兵却只有三千,剩下的五千则为步兵,以河北汉人为主。

  银胡禄军与银鞍军也都是胡骑!

  银葫禄军三千骑,以定居在幽州的奚人为主,箭术极强,因此以装箭的胡禄为名。

  银鞍军也有三千骑,同样都是胡人为主,却是以定居于幽州镇内的契丹人为主,因其马术极佳,便以契丹的雕花马鞍为名,号银鞍军。

  幽州镇所有的军队加起来,拥有五万八千兵马,其实骑兵一万六千,步军四万二千。

  刘岳是个卢龙老军头,家中世代卢龙军中为将,他十八军从军,到现在,已经在军中干了三十二年,终于在五十岁的年纪,一举登上了卢龙军的帅位,而且还做了燕王。

  平心而论,刘岳并没有什么太值得称道的能力。虽然在军中三十二年,但却在战场上没有什么亮眼的表现。不过他在战场之下,却很有些手腕。此外,这位燕王最大的喜好便是赌博了。曾经干过一夜间把所部半年薪水输光的事情。不过刘岳好赌。但赌品却不错。在赌桌上有个好口碑,从不会赖帐。

  此时的刘岳双眼布满血丝,脸色苍白,如同在赌桌上即将输光筹码的赌徒。

  恐惧、悔恨,却又还带着一丝侥幸的期待。

  刘岳扫过一眼诸将,语调沉重的说:“诸位,山前传回消息,大同的唐军调动频繁。据估计,唐军似准备开始进攻我军。”

  说到这里,刘岳对着身后的侍卫一招手,“现在,还有一个更坏的消息要告诉诸位。李璟向我们动手了,三天之内,已经把我们的顺州给攻占了。想必大家也听道些风声,现在就让顺州刺史元行钦向大家仔细介绍下。”

  年仅三十五岁的元行站起,向众人敬了个礼。

  元行钦低垂着头,有些惶恐道:“末将无能。顺州三日即失守,还请大王处置。”

  众将以前都不知道元行钦是何人。这次新建四州后,元行钦任紧领着幽州的顺州刺史,让诸将私下里猜测许久,不知道其身后究竟是何背景。现在诸将都已经探听到一些风声,元行钦本是定霸都的将领,算来是刘仁恭的部下。不知怎么的就被委为顺州刺史,自然无人多嘴。

  刘岳脸上并没多少怒意,说道:“此次你的对手是李璟,你部并无多少兵马,此非战之罪。元将军,给大家谈谈李璟此次出兵的规模。”

  元行钦扫了一眼从将,随后道:“此次东北军突然进犯,乃是李璟亲自率兵前来。不过其出动的兵马并不多,目前已经打探清楚,李璟所率之兵只有一万人马。”

  “只有一万?”闻言好几名将领用怀疑的目光望来。

  李璟手下二十万兵马,如果进犯幽州,怎么只率一万人前来,而且还是亲自前来。特别是李璟如果只有一万兵马,可是顺州却只三天就被李璟攻取。虽说顺州兵马不过三千左右,但凭城坚守,如果来犯的只有三千,怎么也不止守三天啊。

  银葫禄军使王思同与银鞍军使李承约虽然统领着胡兵,可却都是汉人,卢龙军中手握强兵的实权军头。两人扫过无行钦,眼神中都透着一股轻视之意。李璟不过一万人,他居然三天就丢了顺州。

  “李璟所率一万兵马虽少,却不可小觑,这次出动的二军乃是控鹤与胜捷二军,俱是李璟手下最精锐的骑军。”刘岳为元行钦解释了一句。

  “控鹤军、金甲胜捷军!”听到这两个名字,堂上立时沉寂了下来。李璟手下战兵就有近十万,拥有差不多二十个军,但控鹤军和胜捷军,乃是其中的精锐的精锐。

  刘仁恭坐在那里,看着刘岳那一脸惊惧的样子,心中突然一动。

  故意高声笑道:“若此次真的是李璟亲来,而且只带了控鹤与胜捷二军前来,那么李璟拿下顺州之后,定不会再继续进攻幽州。”

  “刘使君,这话何意?李璟可是如今公认的第一名将,当初入幽州,不也只是率两万兵马吗?”

  “是啊,刘使君,如何能认定李璟这次就不是真的打算直攻幽州呢?”

  “也许李璟不会来打幽州,或许他的目光是军都关,只要拿下军都关,那妫、武、儒、新四州可就被切割包围了。”

  堂上诸将顿时七嘴八舌的说了起来。

  刘仁恭伸手压了压,让诸将安静下来。

  众将立时安静下来,包括刘岳全都将目光望向刘仁恭。

  “诸位所言,皆有道理,然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王思同抱拳道:“愿听刘使君高见。”

  刘仁恭点点头,笑道:“诸将以为李璟一心忠于唐室否?”

  李承约点头应道:“早个两年李璟也许是忠于李唐,但如今李璟雄据关外,兵强马壮,岂会再真心臣服暗弱之朝廷?看李璟行事,只不过是还维持着表面上的功夫罢了。”

  “不错,李璟之心,路人皆知。现在没反,不过是有我们帮他控制着朝廷,留着现在的身份更加有利罢了。既然如此,那么河北维持着现状,绝对比朝廷安定河北对李璟更有利。如果李璟此时全力攻打我们,我河北四镇可能在朝廷两面夹击之下覆没。河北四镇要是平定,只会对朝廷更有利。唇亡齿寒的道理,李璟肯定比我们更清楚。”

  众人都听着有几分道理,不过还是有人问道:“若是如此,那李璟为何还要突袭攻取顺州?”

  “眼下我们与朝廷对峙,李璟岂会有便宜不占?”刘仁恭自认为对李璟的性格十分清楚,正因此,他才料定李璟这次只是来占便宜,而不是真要来打跨卢龙镇,“眼下形势,李璟与我们确实唇亡齿寒,但大家别忘记了,牙齿和舌头也有打架的时候,再唇亡齿寒,我们与李璟的关系依然是敌非友。不过以李璟只率一万骑南下来看,李璟此次更应当是来乘机占便宜,而非真正来决战。因此,某以为,当立即派人前与李璟议和,只要我们陈说厉害,再许李璟些好处,相信李璟不会得寸进尺的,毕竟,唇亡齿寒的道理他肯定比我们更明白。”

  听到他这一番分析,刘岳心里也终于有了些底气。

  若李璟真是一心攻燕,那么在朝廷和李璟的两面夹击之下,他们绝对挡不住。哪怕南面还有三个盟友,可刘岳也并不认为就有多可靠。

  虽然刘岳心里也担心李璟会得寸进尺,一点点的侵袭。可在失去了蓟檀平三州后,幽州的北面门户早已经被洞开。

  不过与李璟的威胁比起来,朝廷的威胁来的更重一些。两害相比取其轻,暂时也只能先向李璟委屈求全了。

  “好。”刘岳点点头,对着刘仁恭道,“这个计划是刘使君所提出,没有人比刘使君更适合出使此次任务了。本王便请刘使君亲自往辽营走一趟。一定说明李璟停止南下!”

  刘仁恭早料到这个任务最后落到他的头上,也没有拒绝,点头应道:“职下定用心尽力,说明李璟停战。”

  刘岳点了点头,最后咬咬牙道:“只要能让李璟停战,我们可以适当的作些让步。”

  无行钦有些忧心忡忡的道:“大王,若是对李璟一味退让,只怕反而会令李璟以为我们软弱好期。到时若是他得寸进尺,今日趁机夺我顺州,来日又要取莫州,那却如何是好?与其步步退让,被李璟钝刀割肉,倒不如先发制人,趁西北面还稳固,立即集结兵马北上,击退李璟,夺回顺、檀、蓟、平诸州。起码,也得把顺州夺回,表明我们并非可任由李璟欺凌的对象。”

  应该说无行钦的这一提议还是有价值的,西面的官军和东面的李璟,都是敌非友。而西面还有军都关与太行握在手中,一时安全。可东面现在失了平州之后,就已经门户大开了。比起官军的威胁来,东北李璟的威胁更大。

  但是刘岳不以为然,或者说他根本提不起对李璟的战斗意志。眼下李璟没有大规模进攻幽州的打算,他便也就假装看不见,侥幸的期望李璟不会来进犯,或者期待能撑到先把朝廷打下去了,再回头来与李璟对抗的时候。

  “眼下我们的主要敌人是西面的唐军,实不宜主动却触怒挑动李璟。因此,目前我们对李璟还须行缓兵之计,以全力对付西面唐军。”

  刘岳这一表态,元行钦立即闭了嘴,其它几个担忧想要发言的将领也都不再吭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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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81章 昌平

 
  顺州。

  七渡河南岸,牛栏山。

  传说这里本是一片荒山秃岭,草木不生,百姓贫困。后来不知何处来了一头金牛,栖息山中洞穴,帮助百姓耕耘垦荒,使荒山成为良田。后人为了怀念这只金牛,便把此山称为牛栏山。

  此时,林武率三千控鹤军骑兵正从七渡河上游绕到此处,隐藏于山下树林之中。

  范东俊与张得功、周致三人,带着辽西、怀柔二县逃出来的兵丁和青壮,正跌跌撞撞,沿着山下的道路,急匆匆向西而行。这条道路并非大道,只容双骑并行,这些夺路而逃的士兵和百姓,也是稀拉拉的,跑在前面的是范东俊等约三百左右的骑马骑骡骑驴的士兵。后面还跟着大量的百姓,三两一群,拉成了几里长。

  一小队骑兵奔至山下树林,为首骑士跳下马,直接向李居义走来,行了个礼。

  林武十分客气的对这个胸牌上挂着从九品陪戎校尉的队头道:“郭陪戎,情况如何?”

  被林武客气称为郭陪戎的校尉名叫郭威,才二十五岁。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队头,但能让林武如此客气,却是因为他并不直属于林武麾下,而是隶属于大行台李璟自自管辖的监察厅下属九司之一的军情司。

  监察厅是一个新设立的机构,下设九司,分别是负责对外情报的丽竞门。负责对内情报的锦衣卫。负责军事情报的军情局。负责总分析情报协调各情报机构共享情报的调查局。

  此外还有专门负责侍卫李璟等行台高级官员的特勤局,专门负责执行重要地区岗哨和鼾突然事件的特警局。

  还有专门负责侦察官员百姓,刺探可能威胁大帅李璟,威胁大行台和东北军的行为和言论嫌疑人的梅花内卫。

  然后有专门负责涉及情报方面以及叛乱谋反以及团伙犯罪逮捕与审讯六扇门,最后一个则是专门负责维持军队纪律,保障军队命令的执行,负责军事逮捕审讯的宪兵队。

  监察厅九局,这个新成立的部门神秘无比。却又极其权重。

  监察厅长并无实权,只负责行政协调工作。下属九局互不统属,全部只对大行台尚书令李璟负责。丽竞门、锦衣卫、军情局、调查局全部都是负责情报机构。

  而特勤局和武警局、梅花内卫与六扇门、宪兵队,却是掌管侍卫、仪仗,掌管监狱,巡察辑捕,从事侦察、逮捕、审问等活动。

  九局各有所司,互不干涉。权力巨大,整个东北军政无不在其范围之内。但各局却又相互监督制衡,如丽竞门只对外。没有国内任务,在国内也没有逮捕审讯权。而军情局只负责军事情报。调查局也只负责分析情报,协调各局。锦衣卫有侦察权,却没有逮捕和审问权。

  特勤局只负责侍卫,特勤局负责执勤、处突。梅花内卫也只有侦察权。六扇门则只有逮捕权和审讯权,却没有侦察权,必须由锦衣卫和梅花内卫侦察立案之后,把逮捕名单交给调查局,然后由调查局审核过后发给六扇门,六扇门才能抓人审讯。而宪兵队,虽然在维持军队纪律之外,也有逮捕审讯权,但却只限于对军事人员负有逮捕审讯权。

  这九个局各有不同任务,相互制衡。

  九局长官为郎中,仅次于仆射、尚书和侍郎的高级官员。特别是他们只对李璟负责,更加权重。

  郭威就属于军情局,军情局在各军之中都设立一个军情处,专门负责军中情报。军情局与宪兵队一样,在各军都有直属机构,各军的军情处和宪兵队,名义上也属于各军管辖,但实际上却是独立于其外。

  因此,林武这个新调任的控鹤军军主,对于控鹤军军情处下的队头郭威也是十分客气。

  对于李璟突然建立监察厅,还新设九个名为局,但实为仅次于部的九个司级机构,而且还是负责情报与侦察缉拿审讯这样的事务,东北军的官员们心里都很明白,这是郡王要加强内部控制的手段。历来各朝各代都不缺少这样的机构,虽然官府有正式的司法机构,但做为上位者,却总是需要在暗中还设立一套直属于他,听从他意志的侦察机构。

  “禀报军主,大约有三百名卢龙军,他们都有坐骑,正向我们逃来,意图往昌平和军都关。在他们的后面,还有大约两三千人的百姓,这些百姓携带着数百头牲畜,几百辆牛车驼车,拖家带口。”郭威认真的报告。

  控鹤军五千人,此时分成了三部,王彦章、高思继分别率一千人进驻潞县、雍奴二县。

  林武拿下辽西县之后,便没打算放过逃走的卢龙军。不过他没有衔尾而钻,而是依靠军情司指出的路线,直接沿着七渡河西进,然后绕到了逃兵的前面,在此守候,准备伏击。

  军中的参军们都认为没有必要伏击,他们的兵力十倍于敌人。现如今,各军军中都有参军这个官职设立,在军中,有专门的参谋处,长官是参谋,其下属则是参军。这些参军们大多是从讲武堂进修后调任而来的,其余的则是一些年青的投军文士。李璟在军中设立参谋处,一来是为了培养更多的后备军官,二来也是为了增加各军的指挥谋略水平。

  不过这些年青的参军们,虽然个个能写会算,还会写诗,但明显还经验不足。

  林武只是笑了笑,并没有采用他们的办法。

  从后面追击,虽然能胜,但难以彻底的歼灭俘虏敌军。

  手中有三千骑兵,林武可不满足只是击败这支敌军,他还要将他们一网打尽,一个也不漏网。他的心里,还有一个更重要的计划,需要他全部拿下这支逃兵。

  他将手下的六个骑兵营分开,将其中的三个营藏在树林北面,为防万一,又在西面派了两个骑兵营,然后在南面派了三百骑兵,另外留了二百名骑兵做为预备队。

  这是万无一失的安排。

  如同郭威所报告的一样,范东俊等人此时慌不择路,一路直往西逃,根本来不及派人提前开路探道。数百骑兵急匆匆的,一头扎进了林武的伏击圈中。

  林武看着卢龙败兵毫无防备的闯入了伏击圈,举起弓,一箭射出正中一名败兵的眉心。

  那名骑兵惨叫一声摔落马上,就倒在他不到五十步远的地方。

  随着林武一箭射出,早已经守候多时的控鹤骑兵立即张弓射箭。

  一时之间,箭如雨下,冲在前面的这三百余败兵一个接一个的中箭倒下。惨叫与惊呼之声此起彼伏,那些败兵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一片混乱。

  三箭过后,树林之中的控鹤骑兵便都停止了射箭,纷纷翻身上马,林武身的的号兵吹响了号角。

  号角声中,战马的铁蹄翻飞,重重的叩击在大地上,发出沉闷如雷的响声。

  树林中三个营一千五百骑兵杀出,如同洪流辗过。

  没有等其它三面的伏兵出击,林武已经带着北面的骑兵直接辗碎击跨了这支三百人的逃兵队伍。范东俊等人完全丧胆,根本生不起反抗之心,面对气势如洪的东北骑兵,他们面如死灰,扔下手中的武器,跳下战马,跪倒在地上投降了。

  “降了,降了!”

  范东俊面对着明晃晃的骑枪和马刀,声音颤抖着喊道。

  “报出你的身份!”一名东北军大声喝道。

  “顺州辽西县令范东俊!”

  “顺州辽西镇副镇将张得功!”

  “顺州怀柔镇队头周致!”

  ......

  林武骑在马上,俯视着网到的这几条鱼,满意的点了点头。

  昌平,军都关的屏障。

  黄昏时分,突然一队骑兵奔驰而至,近了,才发现他们狼狈无比。

  随着这队骑兵的出现,在他们的后面,还出现了稀稀落落的百姓长龙。

  城头上的守军不由的紧张起来,连忙敲响了警钟。很快,昌平城中的防御使段大山披甲登上城头。看着越来越近的骑兵和那些百姓,他眉头不由紧皱,这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来者止步,通报姓名!”城头上的守军校尉张弓射出一箭,箭支划过一道狐线,落在城下六十步外。

  那些奔来的骑兵纷纷在那支箭前勒住战马,其中一人独策马至城下,高声喊道:“在下辽西县县令范东俊,后面还有辽西副镇将张得功,怀柔队头周至。”

  段大山旁边的一名校尉出声道:“确实是范东俊,前些日子他还押送过粮草去军都关。”

  “范明府,你为何突然来此?”

  “段将军,李璟突然出兵攻打我幽州镇,目前辽西县和怀柔县都已经失守,我等担忧李贼要来攻打昌平与军都关,因此特来报信与增援。请快开城门,追兵就在后面,还请将军派人接应后面的百姓入城。”

  听到李璟南下,辽西怀柔都已经失守,段大山也无比惊惶。

  昌平做为军都关的背后屏障十分重要,但城中只有三千守军。若是贼兵突然杀到,确实危险。不过段大山还是十分谨慎的派出了一队亲兵出城,先前验证过范东俊等人身份后,才下令打开城门。

  昌平城门缓缓打开,范东俊与张得张等人率着三百余骑败兵纷纷蜂拥挤向城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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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82章 鲸吞、吞食


  武州,怀安县。

  武州为妫州分割所设,为后世之张家口。地处于燕晋蒙交汇之处,历来为兵家必争之地。河北经此出塞、入晋,河东也从此出塞入燕。

  卢龙镇琥州刺史兼纳降军使卢文进站在城墙上,眺望着城外的一处山坡。借助着手上的千里镜,他可以清晰的看到,山坡上,有几个身着皮袍、腰佩弯刀的男子,牵着马,正朝着怀安城指指点点。在他们的马上,都挂着弓箭和箭袋。从衣着打扮来看,卢文进感觉这些人不是中原汉人,而应当是代北的胡人,或者是世居代北的汉人。

  卢文进的心情紧张起来,这认定这些人都是唐军的细作。

  武州与新、儒三州都是妫州分割出来,四州之地都处于幽州的西北面,这里就是燕山与太行山、yin山三座山脉的交汇之处。地形险固,山多地少。

  四州完全是建于各个山脉的空隙之间,分别占据着一座座的盆地。

  妫州分为四州,实际上就是以每一个盆地设立一个州。

  妫州怀来盆地,而儒州则是怀来盆地,新州是涿鹿盆地,武州就是张家口盆地。

  每个盆地不过一两县的地盘,但却都各据险要地势。其中张家口盆地地盘最大,也最为重要,这里的怀安县与河东蔚州交界。南面就是大同军节度使控制的大同盆地,北面则是直通塞外。

  此时唐廷调兵遣将,有消息称对面的清塞军与天成军二军城中,已经有大批军队入驻。而其中最让他担忧的,便是这批军队中,有刚从yin山外回来的沙陀李克用。

  当初李克用父子据有代北之时,卢龙镇便一直处于其威慑之下。后来李克用反唐,更曾派出一支兵马攻入过妫州。结果李可举在药儿岭大破沙陀军,杀七千余人。随后在雄武军,又截杀万人。

  如今李克用再次卷土重来,只怕以其睚眦必报的xing格,肯定不会轻易放过他们。

  只是,虽然明知李克用兵多势大,但卢文进却也别无选择。他的家眷都在幽州城中,他除了坚守,又能如何。

  “来人,派人去那边看看!”卢文进指着前面的山坡,高声喝道。

  不多时,百余骑从怀安城中呼啸而出,向山坡扑去。

  山坡上的人显然也注意到了怀来城的动静,一个个跃身上马,扬鞭驱马,调头而走。举着千里镜的卢文进注意到这几个人上马的动作十分的娴熟,不由的心情更加沉重了几分。十有**便是沙陀兵,去,把弟兄们叫回来罢。

  几座山后的小道上,甩开追兵兵,那群男子正缓缓而行。

  “安时的马术不错。”为首居中的一个独眼男子,爽声笑道。

  “节帅过奖了。”郭崇韬抱拳谦虚道,面对着沙陀军大帅李克用,谦虚之中却也有几分傲气。郭崇韬是代州雁门人,他本来是投奔于李克用之弟李克修帐下。但是因为表现出众,结果被李克用调到了自己的牙军鸦儿军中。

  李克用看人的眼光一向不错,郭崇韬是世居雁门的汉人子弟,代北民风,劲勇而敢战,长期与胡人杂处,因此汉人们也ri常练习马术,久之,自然是骑shejing通。李克用本来是想收郭崇韬为义子,不过试探了一次,见他有些不愿,便也没有勉强。

  不过李克用相信,假以时ri,郭崇韬绝对会是不差于李嗣源李嗣昭这两位义子的。

  “安时认为武州防御如何?”李克用望着郭崇韬,笑道。

  郭崇韬的年纪比李克用还要年经一些,但初生牛犊不怕虎。经过刚才的观察,他已经认定武州并不能挡住沙陀军的进攻。略想了一下,便笑道:“若是大帅交与我三千兵马,末便替大帅拿下怀来城。若给某五千兵马,某便替大帅拿下整个武州。”

  这番充满自信的话语让李克用十分满意,抚掌大笑,“光是这番气势就让本帅十分欣赏,不错,果然不愧是代北男儿。”

  豪迈嘹亮的歌声伴随着整齐的步伐从林武的身后传来。

  林武心中升起一股莫名的激昂之情,连忙转头望去,原来是一都士兵出cao归来,经过昌平县衙前面的街道。这些士兵都穿着锃亮的金se半身甲,队首一名高大的掌旗官举着一面迎风飘荡的金se雄鹰军旗,一看可知是胜捷军的士兵。

  “胜捷军不愧被称侍卫亲军,这几年源源不断的吸引了大量讲武堂进修过的军官,以及招募的都是二十二岁到三十五岁的健壮士兵,而且胜捷军中将士的识字程度也是最高的。”林武在心中暗暗赞叹着,无论如何,胜捷军这支军队都算的上是如今东北各军中最强的一支了。

  胜捷军的军歌也十分响亮,不由觉得这军歌确实提升士气。

  狼烟起,江山北望。

  龙起卷,马长嘶,剑气如霜。

  心似黄河水茫茫。

  二十年,纵横间,谁能相抗。

  恨yu狂,长刀所向。

  多少手足忠魂埋骨它乡。

  何惜百死报家国。

  忍叹惜,更无语,血泪满眶。

  马蹄南去,人北望。

  人北望,草青黄,尘飞扬。

  我愿守土复开疆。

  堂堂中国要让四方,

  来贺!

  郡王的这首军歌真是充满气势,林武一面心中想着,一面收敛心神,牵马快步向县衙走去。

  李璟起身送走了刘仁恭后,脸上不耐烦的表情尽去,露出一丝微笑。转头对弟子符存吩咐道:“存审你马上去通知下林武将军,让他马上停止收拾,我们暂时不走了。”

  攻取昌平,本来就是在李璟的意料之外。因此,李璟知道林武居然用诈计拿下昌平之后,立即率兵赶来接应,生怕林武被军都关中的卢龙军围住。

  不过他前脚刚到昌平城,老熟人刘仁恭后脚就跟着到了。与刘仁恭刚刚见面之后,李璟立即就已经敏锐的捕捉到了刘岳的态度。

  刘岳要议和,并不想和镇**开打,而且看刘仁恭话中透露出来的情况,刘岳甚至愿意为了停战,而付出点代价。知道了这些后,李璟马上就不急着走了,既然有便宜占,那自然是要占一占的。

  “郡王。”符存在一边笑了笑,“林军主刚好到了,正在外面。”当李璟的权势越来越高,到了如今,所有人也开始注重起礼节来,就算是林武这样的李璟结义兄弟,现在也不会直闯李璟府中了,都会在外面先通传禀报,等候宣见。

  “哦,快请!”李璟笑道。

  “是。”符存应了一声,转身走出厅去。

  李璟坐在那里,望着符存的背影,微微出神。近一年来,李璟已经越来越表露出一种藩镇的气势。在内心深处,李璟其实也早厌烦了以前处处小心谨慎,游走于各种势力之间,一次次妥协与权衡。如今,当天下大势终于走到了现在,朝廷渐失威望,开始彻底的失控之时,李璟终于开始半分开的自立起来。

  这种改变,大家似乎比他还要适应,李璟有些开始享受这种上位者的感觉了。

  “难道是我开始自负了?”李璟暗自道,“也许是一次一次的成功与胜利,让我开始有些忘乎所以了?所以,我会迫不急待的等不及了么?”想着又自己摇了摇头,“过份的谨慎并不就是对的,如今自己确实需要迈出这一步。不但他需要,追随着他的那些文官武将们也需要,几百万百姓也需要。”

  “郡王。”符存的声音打断了李璟的沉思。

  “林将军来了。”

  “请他进来吧。”话一出口,李璟感觉到自己的变化,若是以前,他应当会亲自迎接的。

  但是现在,李璟已经开始刻意的在淡化他与林威林武王重三人的结义兄弟关系了。或许,这是李璟出于本能的一种权力的平衡吧,或许这就是帝王心术了,李璟有些自嘲的想道。

  林武一进来,立即激动的道:“我听说郡王让我暂停撤离的准备,郡王是改变了主意,准备继续攻打幽州么?若是如此,我愿意率本部去进攻军都关。”

  李璟摇了摇头,说道:“用兵者当知,凡战有大战小战之分。小战不论,大战又有三种:有灭国之战,有夺地之战,有破军之战。为将者,庙算之时,必先明乎此道。明此道,则可不贪小利,使敌无所乘……”

  “战争是政治的延续,说白了,战争的目的要明确。”李璟认真道,“我们此次进攻,乃是夺地之战。其目的是什么?目的是实行我们的核心战略计划,为最后夺取河北做准备。但是,夺取河北也有两种方式,一种是鲸吞,一种是蚕食。”

  “鲸吞者,便是灭国之战,而蚕食者,是夺地之战。此次出兵之前,我们就已经确定,此次目的是蚕食夺地之战,利用幽州镇与朝廷对峙之机,乘机夺取顺州,逐步蚕食,最后为一举灭掉幽州镇做准备。”

  李璟仔细的向林武解释着,“眼下幽州城实力仍在,而且有三镇为盟友,此时大举进攻幽州,最后与敌战于坚城之下,必然损失极大。更何况,我们的后面还有朝廷官军黄雀在后,我们不得不防。我已经决定,马上与刘岳讲和。暂停撤离,不过是给刘仁恭增加些压力,为我们赢得更多的筹码。但总之,最后我们还是要撤离的。昌平对卢龙镇十分重要,他们绝不会允许我们占据此地,既然如此,不如拿来换些好处。”

  听到最后还是要撤离要地昌平,林武还是有些失望。不过李璟已经把话说的很明白了,大行台既然早有了全盘的方略计划,这个时候不可能为了一点小利就偏离计划,那样的行为,并没有益处。

  想明白这点,林武道:“郡王放心,某知道分寸,一定把戏演好,让刘仁恭摸不清我们的计划。”

  “嗯,如此就好。”李璟点头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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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83章 两虎相争


  “来,某请安时看一样东西。”回到天成军城沙陀大营后,李克用笑着对郭崇韬道。

  营中的李嗣源和李嗣昭这时会意的在前面引路,郭崇韬随着李克用一起入营,一直往里走。一路上,他细心观察,却见沙陀军大营井然有序,而且防卫森严。越往里走,守卫的兵丁越多,而且几乎清一色的都是黑衣黑甲的牙兵鸦儿军。郭崇韬如今虽然也是鸦儿军的一员,但他刚从李克修的帐下转入李克用帐下,对沙陀军并不算太熟悉。

  不过看这守卫森严,他也明白定然是去机密之地。

  果然,李克用直接带着郭崇韬到了中军帅帐。

  自转入李克用帐下,郭崇韬还是第一次来到李克用的帅帐。

  李克用微微点头示意,郭崇韬怀着激动的心情跟着入帐。帅帐乃是全军重地,非大将不得入。他以勇武得李克用看重,授予正七品上致果校尉,可还没有机会进入这等军机要地。饶是他平时自信,此刻也难以抑制心中激动,虽然明知这并不代表他已经有了参预高层军事会议的资格,但是心中仍然是充满兴奋与激动。一时间,郭崇韬连呼吸也变的粗重起来。

  李克用感觉到身后郭崇韬那忽然粗重的呼吸声。心里暗自笑了笑。如郭崇韬这般傲气的年青将领。可真的来到这帅账。依然是如预料中般的激动反应。

  进入帅帐之后,郭崇韬的呼吸更加急促,差点惊叫出声。

  呈现在他的面前,是一座巨大的沙盘。只一眼,他就已经看出来这沙盘所绘制的正是河东与河北两处地形。

  郭崇韬快步走到沙盘前,充满着震惊的望着沙盘上的山川与河流、城池。这是一座包括了整个河东与河北,将太行山、燕山、阴山山脉的巨型水稻,整个沙盘占满了一座可以容纳近三十人的大帐。

  最让他震惊的是。河东与河北的每一座城池、关隘上,都用各色小旗标明各军身份,还有各驻军的人数。

  “这是河东节度使郑相公让人绘制的,借鉴当年李璟的沙盘战术。”李克用淡淡的声音里,却掩饰不住对李璟和郑从谠的赞叹。这沙盘原本是李璟军中常用之物,后来官军与沙陀代北之战时,郑从谠、于琄等人也都学到了这沙盘之术。河北叛乱之后,郑从谠把原先掌握的情报,加上后来派驻的细作查控到的消息,汇兑起来。汇制了这张大沙盘。

  李克用做为河北西面招讨副使,也想办法从郑从谠那里弄来了一副。

  郭崇韬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但却还沉浸于震惊之中,什么也说不出来。有如此详尽的情报,这仗打起来,更加容易了。

  “西面行营有超过十万兵马,可兵分三路。一路从这里。。。”郭崇韬指着大同、妫州一线,“从大同攻妫州破军都关直入幽州。另外再以一路出蔚州,沿飞狐道直攻定州李全忠,夺回义武军,从幽州南面包抄。另外,再以一路兵马从太原出井陉,直取成德,将河北四镇叛军拦腰截断,各个击破!三路出击,叛贼自顾不暇,一战可定。”

  “三路出击!”李克用笑了笑。

  心中对郭崇韬又赞赏了许多,叛军做乱已经数月,朝廷到现在也还没有发动真正攻势。一来是调集兵马,二来是筹集粮饷,最关健的则在于郑从谠准备如郭崇韬所说的三路进攻河北。

  按郑从谠和于琄的计划,将以曾经进攻过幽州的李克用沙陀军为北路,于蔚州北部向幽州的妫州进攻,攻打军都关,直入幽州。然后郑从谠率河东军与于琄率振武军、拓跋思恭党项骑兵、郝连铎吐谷浑骑兵一起出井陉,进攻成德军,目的是将成德与魏博军截断,不让他们支援幽州镇。

  最后,再以辛谠率大同军以及萨葛、安庆、契必三部骑兵出飞狐道,进入易州的李全忠,击败最弱的李全忠后,然后与李克用南北夹攻幽州。

  整个计划的核心就是幽州,只要先破了幽州和义武军,朝廷便可自北而来,顺势而下,直接扫平成德军与魏博军。

  朝廷的西面行营超过十万兵马,但是因为地势原因,河东的朝廷兵马隔着太行山与河北的叛军做战,并不适合大规模决战。正是因此,最后郑从谠才作出了这样一个三路进攻的计划。

  李克用也研究了许久,同样认为这是目前进攻河北叛军最好的计划了。

  在各路安排之中,李克用的北路军任务最艰难,幽州镇在妫州之地新设四州,派了四员大将依险驻守。要想打到幽州,先得一个钉子一个钉子的拔掉四州,然后还有幽州西北面最险要的军都关。

  面对这些险要关隘,沙陀人的骑兵并没有多少优势,这些地形严重限制了骑兵的发挥。唯有攻破军都关后,一望无际的河北平原,才是骑兵纵横之地。

  不过在朝廷与郑从谠的设想中,幽州虽险,但并不用太过担忧。因为幽州的东北面还有朝廷此次的四面都统李璟。

  李璟占据营、平、蓟、檀诸州,现在更又占了顺州,已经直接控制了燕山山脉,直逼幽州百里之地,幽州北面对于李璟已经无险可守。有李璟在,刘岳必然要分出一部份兵马防守李璟。

  而李璟如果能再进一步,直接从后面攻打军都关,那么攻幽州之战就更加简单了。

  不过李克用对于李璟十分忌惮。他迟迟没有发动进攻。其实也是在观望李璟的态度。若是李璟攻下顺州之后还要进攻军都关。李克用反而要考虑自己是不是要打下妫州和李璟会师了。

  战争一旦开始,就会出现很多意料之外的情况,哪怕做了相当的准备,可有的时候局势变幻,依然不太多的变数。

  “战争开打,其实就算李璟按兵不动,也根本不用担忧。真刀真枪拼命,咱们代北弟兄才是最强的。李璟。不过是喜欢乘机捡便宜罢了!”郭崇韬看着沙盘上的布置,淡淡说道,内心狂妄的一面便露了出来。

  西面行营十余万兵马,对付河北四镇确实不惧。

  李克用怔了一下,不由的微微笑了笑。

  敢说如今拥兵东北的李璟,这个名扬天下,被人尊称为当世第一名将的安东郡王只会捡便宜,打不了硬仗,这也确实有股子了不起的傲气。

  郭崇韬完全没有注意到他的失态,继续着他的狂妄自负。

  “这一战有没有李璟都没有什么关系。凭大帅手中五万代北弟兄,再加上还有鞑靼和库莫奚两万骑兵预备部队。对付幽州刘岳,完全不惧。”

  李克用轻笑了笑,虽然他心中并不赞同郭崇韬所说的李璟不能打硬仗,刘岳幽州军不堪一击的观点。但是,他对于郭崇韬的这种冲劲还是很赞赏的。

  “安时认为我们什么时候进攻为佳?”一旁的李嗣源却听的心里不舒服,沙陀军屡败于李璟之手,若是说李璟只会捡便宜不会打硬仗,那他的话岂不是说他们沙陀军更加不堪了?

  “立即!”

  “立即?”

  “正是,最佳的进攻时间本是秋高马肥,弓矢劲利之时,是我雄贼劣之时。不过眼下已经到了年后,再拖下去的话,战于敌境,到时天时、地利、人和三者皆在敌,智者所不取。当此之时,我军聚而攻,贼分而守,将士新聚气势正雄。若一直拖延,则军心士气下降,也会给叛军更多准备时间。是故此时立即出兵,我军正可一股做气,长驱直入,一战而胜之。”

  李克用在心里赞叹了一句,其实这个时候,深冬枯水,马无隔夜之草,寒冬苦寒,进攻更是不利。到了春季,情况更差。但眼下局势,十几万大军的后勤粮草却是个大问题,一直拖下去,不但后勤难支,而且士气也是问题。再加上时间拖的越久,那么叛军准备也越充足。

  因此,及早作战,比拖延更加适合。

  李克用拍了拍郭崇韬的肩膀,勉励道:“男儿功名富贵但马上取,安时好好准备,到时勿错机立功建业的大好机会!”

  昌平城中,李璟在临时的帅府中悠闲的喝着茶,而一侧的刘仁恭却是已经有些坐立不安了。入昌平之后,他观察到,昌平城中的兵马并没有半点离开的打算,甚至还在做进攻军都关的准备。

  这个发现让他寝食难安。

  今日急急来见李璟,终于谈起讲和条件。无奈李璟一上来就狮子大开口,居然让卢龙镇割让军都关与妫、儒、新、武四州给东北军,不如李璟就要亲自去取。

  刘仁恭提出的条件则是李璟退出昌平和顺州,恢复到去年的双方界线。

  双方之间的差异实在是太大。

  正僵持着,符存大步进来,走到李璟身边轻声道:“军情局传来消息,就在今日,李克用突然进攻武州,目前已经攻破怀安城,其部已经攻到武州城下,武州刺史卢文进兵败退守武州城,估计也守不了多久了。”

  听到这个消息,李璟不由的一皱眉,李克用这个时候杀过来,可不是好事。若是再压迫刘岳,只怕刘岳两面防守下,军都关外四州都有可能不保。

  让李克用杀到幽州来,这对李璟来说,绝不是好事。

  念及于此,李璟开始主动的退让。

  刘仁恭虽然不明白为何李璟听到部下一番话后就有这么大变化,但心里正求之不得,当下连忙讨价还价。

  最后,李璟与刘仁恭达成协议,李璟所占领的顺州怀柔、辽西、潞县、雍奴四县从此由李璟控制,而昌平县,则交还给幽州镇。但李璟也不是无条件交还,幽州镇将拿雍奴南面的会昌县交换。

  原本李璟还想要再敲诈刘岳一笔钱粮,不过看刘仁恭那副便秘的模样,最后也担心迟则生变,最后还是算了。

  当天,李璟便开始下令从昌平撤兵。

  不过走的时候,李璟却也没有客气,一声令下,将昌平城以及境内老老少少一万余户,近六万人口全部带走。

  刘仁恭闻知后,虽然十分愤怒,可面对李璟的精锐骑兵,却也无可奈何。更何况,当李璟把李克用大举进攻武州,已经夺下怀安城的时候,刘仁恭已经顾不得这几万人口了。

  刘仁恭急急带着与李璟的协议返回了幽州城,而李璟则花了前后五天时间,把昌平县的人口统统搬走,并派军进驻会昌县城。而到这个时候,李克用的选锋郭崇韬已经凭着手下的三千精骑先下怀安,再下武州城,七八日内,就已经把武州夺取,占领了整个武州盆地。

  兵锋直指新州。

  幽州城中的刘岳见李璟掳走了昌平城中的百姓,并占据了会昌县后,果然如约的退了回去后。

  当下立即抽调了刘仁恭的定霸都和山后八军大部,赶往新州增援。

  李璟这个时候却是认真的遵守了协议,见好就收。并没有趁火打劫进攻幽州,而是让刘岳抽出兵马前往新州对抗李克用。自己则带着从昌平和会昌等地迁出的十万人口,浩浩荡荡的一路从辽西走廊返回辽东城。

  这次进攻,只出动了一万精锐骑兵,就拿下辽西、怀柔、潞县、雍奴、会昌五县,增加了一个顺州城。而且驻守平州的兵马也出动,把滦河上游扫荡了一遍,把这块原本属奚人控制的地盘,纳入了控制之中,新设为景州。

  新增顺州和景州,人口约为三十万左右,李璟把其中的十万人口迁回辽东,计划接下来要从辽东迁二十万高句丽人到新设的顺、景二州,然后再迁十万人入辽东。通过人口置换,改变两地人口结构,增强控制权。

  刘岳也没有让李璟失望,李璟返回辽东后,刘岳立即全力增援新州。

  沙陀军与幽州兵在新州城大战十余日,双方战死超过万人,新州城几度被攻破,但最后幽州兵还是在刘仁恭的率领下艰难守住了。

  刚刚到达辽东城的李璟听到这个消息,微笑着点了点头。李克用和刘岳打的越激烈,他便越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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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i62773490(2013-12-14 00:25): 请不要再让我给你捡漏,请认真更新!
  第684章 废除节度使

 
  乾符六年,正月十五。

  这一天是上元佳节,唐人最盛大热闹的节ri之一。每年到了这一ri,唐人朝野都放假三天,从长安到各地,都取消金吾宵夜之禁,以方便人民赏灯,称之为放夜。

  东北大行台也早颁下令来,今年上元节大假三天。

  在这难得的三夜内,上至文官武将,下至贩夫走卒,无不外出赏灯。从登州到辽东,东北道各城无不是车水马龙,人学士服汹涌,热闹非凡。

  各种各样的花灯更是早早就已经开始热销,为此户部尚书李让还特别拔出十万贯的款子,用来在这三天装饰辽东城与登州城等各城的节ri气氛。

  所以尽管从早上起就下起了大雪,但辽东城街头,来来往往的车马行人,却依然是络绎不绝。家长们也任由孩子们穿着新衣,在街道旁堆起雪人,呼喊追逐打闹,并不制止。

  就连不时整齐列队走过的巡逻士兵,今ri也都穿着大红的棉袍,威武帅气。

  不过刚回到辽东城的李璟,却无法享受这一切。

  自成立东北道大行台以来,李璟将原来的六镇节度使通通升任大行台中任职,六镇节帅位置空出。

      李璟迟迟没有任命新的六镇节帅,下面的文官武将们却都一直盯着。到了现在,转眼已经年后,对幽州的小规模战争也已经结束。到了此时,李璟再也没有理由拖着此事了。

      大行台衙门里,大行台尚书左仆shè崔芸卿的目光停在堂上北面桌案上的一座自鸣钟上,钟的式样是玉雕的一匹俊马一只脚踏在一只飞翔的燕子上。整个钟的外壳以金雕玉琢,钟面是一个玉盘,标明了十二个小时。下面是一个玉摆,来回不停的摆动。

    “嘀嗒嘀嗒”的响声,时刻不停的响动着。

  这座钟,属于豪华型,是钟厂赠给大行台的。崔芸卿很清楚,实际上这钟厂是李璟的产业,不过收入却也都划到了大行台的财政之中,算是李璟的内库,不过内库中的钱一样是交给李让使用。  

      自鸣钟厂设在辽东城内,虽然招募了大量工匠工人,但目前产量还极低,但就算如此。开始生产后,去年半年内,自鸣钟厂也已经销售出了三千架自鸣钟,实现销售额九百多万贯,向大行台创造了一百多万贯的税收,自鸣钟厂也达到了六百多万贯的利润,真正是一座巨大的金山。   
  
      而且由于这自鸣钟乃是奢侈品,还要征收一笔奢侈税,且主要是销往海外,大行台新设的海关司,又要征收一大笔关税。而且这钟虽贵,但赚的都是有钱人的钱,丝毫不影响到普通百姓。   

      “铛!”半个小时一到,自鸣钟准时的自鸣响起,崔芸卿被惊了一下,到现在为止,他还是觉得这自鸣钟每半个小时一次的自鸣报时,而且声音还这么大。

      他瞧了一眼李璟,发现李璟正坐在那里,等着他们的意见。   

     “兴绪兄,不知道你对此是什么意见?”崔芸卿没有第一个发言,而是先推到了李振的头上,让他第一个发言。  

      这倒并不是他圆滑,而是这次李璟召集左右仆shè、左右丞和六部尚书入内议事,要议的事情太重大了。事先半点风声也没有,进来后,突然就每人发下一份折子,上面居然是写的关于对眼下大行台内官职等的改动。

      按这上面说的,这次改动太大了,首先当下众人都盯着的六镇节度使之职将要取消。  

      取消百余年的节度使制还不是全部,这折子上所述的,尽然是要全面改革现有的官制和军制。这个改革极大,崔芸卿一时也不知道究竟是不是李璟的意思。因此,他并没有第一时间赞成或者反对。  

      李璟今天头戴着展脚硬翅幞头,身穿着紫sè袍衫,腰间系着一条玉带,脚下却是一双高筒小牛皮羊毛靴,端坐在椅上。

      李振一接到这份折子的时候,就已经一目了然,这个没有署名的折子定然是出自于郡王之手。他只是匆匆扫过一遍,便已经看明白,这个折子的本意就是为了削权、分权,如同以往对刺史的削权分权一样,这次分的是节度使之权。

      在这个折子上,李璟的改革方案写的很清楚,将取消节度使制度,改而在州之上设立行省。

      如今的东北道就属于行尚书省,不过品级上是大行台。而按这折子上,却似要建立小一级的行省。但却又与以往的行台制度不同,新的行省制度,代替原来的节度使,废节度使,却又并不设行台尚书令。

      而是要将原来总揽一镇事务的节度使职权一分为三,和原来州刺史一分为三,改为刺史、防御使和按察使一样,这个行省也是如此。

      新的行省,将设主管民事行政的总督一员,主管司法的提督一员,主管一省军事的都督一员。

      东北道将对现有各州进行裁撤合并,最后设三十州一百县。

      原来的六镇,则将改为五行省。

      五省分别为辽东行省,辽西行省,山东行省、北平行省、安东行省。

      现在的淄青镇和登莱镇合二为一,成为新的山东行省,下辖淄州、青州、登州、莱州、齐州五州之地。

      而辽东之地,则将以辽河为界,辽河以东、鸭绿江以北,一直到渤海扶余以南,包括辽东半岛,将划为辽东行省。辽东行省州县合并后,辖金州、建州、安州、辽州、铁州、溪州、沈州七个州。

      而辽河以西,西辽河以南、土河以东,燕山以北,辽西丘陵与契丹草原东部,将划为辽西行省。包括营州、锦州、宁州、阜州、扶州、科州、盘州。

      安东行省则是乌骨江以东,鸭绿江以南地区,包括原来辽东半岛鸭绿江口的岫州划为安东行省。包括清州、恒州、丹州、何州、仙州,其中何州与仙州都是后来从渤海国又割让出来的土地。

      北平省,则是燕山一带、太行以东、辽海以西之地。包括平州、蓟州、檀州、以及新打下的顺州、景州。

      原来的辽东之地,合并裁撤掉了几个州。

      六个镇与五个行省,本来区别不大,根本上来说,每个行省的地盘还要扩大了一些。

      但是,原来执掌一镇的节度使却被废除,改为了三督分领一省大权。

      可以看的出来,改制的核心就是分权。

      原来刺史的权利很大,但自从改制后,刺史只掌民政,连司法权也没有了,军权更加没有。

      不过各州的防御使实际上也并没有什么实权,李振看到这个行省改制后,便开始把目光重点放在了主管一省军事的都督这个职位上。州的防御使,没有真正的掌军实权,那这个都督是否有掌军实权?    如果都督依然实际掌握一省军权,那么这个改革变动的并不大。

      李振继续后翻,马上看到后面果然有他猜测中的内容。

      在废除节度使改行省设三督后,此次对于军制改革更深。

      新设五军都督府和参谋院,与兵部一起主掌军令军政事务。

      但这三个部门却又有不同,按折子上所叙述,改制之后,大行台设立前后左右中五军都督府,五军都督府将主管大行台所有的军队,为大行台军队最高指挥机关,掌控东北道所有军队统制训练、番卫戍守、迁补赏罚,五军之间互不隶属,每军统辖大约二十个营。五军都督直接隶属于大行台尚书令。拥有统兵权,但无调兵权。

      而参谋院,负责制订战略决策,处理防卫事务,并负责招募、检阅、调遣军队。参谋院拥有调兵权,不过没有统兵权。

      而兵部,经过改制后,所有的重要权柄全都分给五军都督府和参谋院,兵部将只负责武将的考选,主管团结兵、乡兵,管理仪仗、车驾,协调户部调拨军粮、军饷,负责后勤与装备。处理的是行政与后勤工作。

      而按新规定,握兵权则掌握在大行台尚书令的手上。每次军队出征,将由大行台尚书令任命将领统兵。且规定,各军统帅还得实行更戍法和轮调法,将领领兵最多三年,就须更换将领。而士兵戍卫三年满,也须轮调戍地。

      总之,原来大行台六省之中权柄最高的兵部,突然之间权利尽分给了参谋院和五军都督府,兵部只成了负责行政与后勤事务的清水衙门。

      新成立的参谋院相当于朝廷的枢密院,拥有调兵权,却没有统兵权。

      五军都督府则相当于朝廷早期的十二卫,拥有统兵权,却没有调兵权。

      大行台尚书令拥有握兵权,军队出征时,统帅由大行台尚书令任命。

      而在这一个统兵权、握兵权、调兵权三权分立的情况下,地方上的行省都督,虽有统一省之军事的名目,但实际上就和大行台里的兵部一样,主管的是一省的军事行政与后勤工作,管的是团结兵与乡兵。

      而且在这一制度下,非战时,军都以营为单位分驻各地,营以上将领则留在大行台所在地五军都督府。遇战时,大行台尚书令调将用兵,战事结束,兵归驻地,将军回五军都督府。

      而除此外,这次的改制,还有已经开始运营的监察厅系统,并各县的吏员改制。

      不过比起废节度使设行省,削兵部权,设参谋院和五军都督府这几件重大改变,李振等人却没有心思去关注吏制改革了。

      一口气看完手中的折子,李振长松一口气,他知道,东北道又要经历一**变天了! 

[ 本帖最后由 fi62773490 于 2013-12-14 00:24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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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85章 内阁

  李振仔细看完这封改制折子,沉吟半晌,开口说道:“郡王,职下有个问题。.”

  端坐于上首的李璟微微颌首,目光转向李振,笑道:“右仆射请说。”

  李振目光与李璟交汇,问道:“依此折子,则地方属州和行省的权利削减,集权于大行台。只是大行台左右仆射和六部尚书之外,又设五军都督府和参谋院,再设监察厅。此外这司法厅和检察厅却又是何机构?”

  “右仆射问的好。”李璟含笑道:“监察厅已经组建开始运行,相信大家已经清楚其职能作用。而这司法厅和检察厅新设,其职能也是十分重要。大行台中有有刑部,这司法厅与刑部相当,却并不属于刑部管辖,职能与朝廷中的大理寺相当,管理大行台辖下五行省三十州内的司法,在各州设法庭、各县设法院,专门处理司法诉讼纠纷。并管理州县监狱以及劳改农场。而监察厅,相当于朝廷所设之御史台,负责纠察、弹劾官员、肃正纲纪,可以风闻奏事,但没有司法权力。同时,监察厅还负责承担对贪腐案件的侦查及对公诉案件向司法厅提起检控。”

  李振略一思忖,便已经明白这监察厅、司法厅、检察厅这三个厅的职能了。监察厅是直属于郡王的情报与特务机构,司法厅则相当于大理寺与刑部的大部份职能,州县中的司法权,审案判案、羁押犯人等权利都移交到了司法厅中,司法厅的司法科、司法处、司法局分别隶属于县的县尉、州的按察使、行省的提督之下。

  而这监察厅,也就是御史台的职能,风闻奏事,纠察、弹劾官员,肃正纲纪。但却又比御史台的职权还大,还拥有承担对贪腐案件的侦察,以及对刑事案件的检控权。

  这几个机构的设置,已经越发的说明,自家的这位郡王已经越来越不顾忌朝廷了。开始真正的组建起自己的小朝廷了。这个变化,让李振心里也说不出是什么感觉,但隐隐有些兴奋。

  不过这改动,兵部尚书的权利分给了五军都督府和参谋院,刑部的权利又分出一大部份来给司法厅,这却是个值得思索的变动。

  兵部尚书敬翔现在有些惶恐,他原本是一镇节帅,提升兵部尚书,为六部之首。可转眼之间,兵部成了个只管行政和后勤的清水衙门,为六部之尾了。兵部改制他并不担忧,他担忧的是李璟突然这样改,是不是对他不信任或者什么,毕竟敬翔加入李璟麾下的时间不长,与其它高层总是差了许多。

  李璟坐在上首看出敬翔一直低垂着头,情绪不高,明白他心中所想。

  当即道:“新组建的参谋院,本王拟由敬翔调任参谋院参谋使,原兵部尚书一职便由王普升任。五军都督府的五位都督,就由林武任左军都督、赵犨任右军都督,王重任前军都督,曾元裕任后军都督,林威任中军都督。”

  原本李璟准备五军各设两个都督,但考虑后,一时也没有这么多适合的将领,暂时就先只各设一个。

  这个提议,没有人反对,敬翔见李璟削了兵部权,马上把他提到总领调兵权的参谋院任参谋使,不由的心神一震,猛的抬头望向李璟,心中充满着激动。大帅终究还是信任于他的,这可谓是军方第一人的职位。

  李璟选择在这个时候改制,也是考虑良久的。大行台刚立,原来的六镇节度使调任大行台任职,算是升职,因此他们都没人反对。而这个时候,六节帅位置空缺,并没有人在职,此时裁撤废除节度使这个重要的职位,反对的声音就会很小。毕竟,原职的节帅已经升任了,有资格担任的武将,按原先的规定不能用武官轮不到他们,而文官方面,一来资历高的人少,二来反正现在也没人坐到那个职位。

  如此一来,最重要的节度使位废除后,接下来的改制就会顺利的多。

  五军都督府和参谋院加上三厅六省的重要职位,一下子多出来许多,几位原先有资格担任节帅这个位子的文武,都能升职,大家也自然都会满意。

  随后,李璟又提出监查厅由公孙兰担任监察中丞,以李孟任司法中丞,以李维任检察中丞。三厅主官,统为正四品。

  对于李璟任用一个女人正式为官,还主掌着监察厅这样重要的机构,崔芸卿略有些反对,不过李璟提出公孙兰一直以来都主掌着原来骁骑司的事务的原因后,便也无人再坚持。毕竟,这个监察厅在众人看来,完全就是一个李璟的私人情报特务机构,他任用一个亲信之人也算正常。

  这几个职务任免过后,真正重要的还是五行省的官员任免。不过改制之后,行省地盘虽比节度使辖地还大,但已经没什么权利了。不过武将文官虽受到限制,但这也是一行省之地,还是十分重要的。

  李璟提议,将大行台治所设在辽东城,辽东城也改称辽阳。李璟兼任辽东行省总督,由傅文通任提督,周德威任都督。

  剩下的四省,李璟任命了萧定邦、韩安国、宋温、韩忠四人分别任东、北平、辽西、安东四省总督。四省的提督则将原来的四贤司空图、罗隐四人升任。四都督,则以宋希、刘健、徐成、崔德成四将担任。

  五省都督的任用,李璟并没有用刘守谦、张承宗这等心腹,其实也是因为这个行省都督实在是没什么权利了。

  把这五省三厅以及参谋院、五军都督府的主官似定人选后,李璟拿出了最后的一个计划。

  李璟的最后一个计划就是在大行台尚书省的权利中心之外,又以文华殿学士为基础建立一个内阁。

  历代以来,皇帝要分宰相权,往往都是用宦官来牵制相权。但是唐朝的宦官权势之大,祸害之深,却是让李璟无法继续这种方式。现在李璟的大行台,州和行省的权利削弱,权利集中到了大行台。左右仆射就相当于宰相,而且权利巨大。六部的权利也极大。

  李璟虽然建立参谋院分了宰相对军事方面的权利,但其它权利依然巨大。没有掣肘的权利,是不受控制的。

  因此,李璟想来想去,既然不愿意用太监来牵制相权,那么最后便起用内阁制。

  不同于明朝的内阁制,李璟的打算依然是坚持唐宋的宰相制度,并且以左仆射为首相,以右仆射为次相,以六部尚书为副相。此外,以文华殿学士选任内阁学士,充当明朝司礼监太监们的角色。

  这个制度的核心就是行尚书省有拟票权,而李璟拥有批红权,李璟不可能所有事务全部自己决断,因此这批红权会大部份交给内阁来按李璟的意思代笔。

  如此一来,最后六部拥有行政权,而左右仆射与六部尚书拥有议政权,但真正的决策权掌握在李璟和内阁的手中。

  内阁学士品级比六部尚书要低,也不得兼任六部尚书与左右仆射和左右丞这样的尚书省职务。尚书省的左右仆射、左右丞、六部尚书也不得兼任学士之职。

  如此一来,尚书省为外廷,而内阁为内廷,一内一外相互牵制,却又严禁宦官和后宫干政。

  这样,内廷、外廷相互制约,才能确保李璟的决策地位。

  要想争夺天下,李璟认为这些制度上的东西却是必须早早创立。越早创立,受到的阻碍越少,将来内部的隐患也越小。

  虽然这内廷、外廷的制度,必然会引来内外的争端,但自古以来,相权一直在减弱,而君权一直在上升,这种争端是无法改变的。而且李璟始终认为,有相互制衡的内外两廷,总是比一家独大,造成权相这种情况更好的。

  堂上众人,都是如今李璟小朝廷的核心人员,到此时,已经完全领会了李璟的这次改制的目的。

  分权和平衡!

  地方上有民政、司法、军事三权分立,军中也有统兵权、调兵权、握兵权三权分立,现在就是大行台的核心,也开始把行政权、议政权、决策权三权分立了。

  不得不说,这位郡王虽然年经,但这一手却玩的漂亮,处处分权,其实也就意味着郡王处处的集权。

  财权集于大行台,兵权集于大行台,行政权亦集于大行台。

  李璟之下,左右仆射和六部这本来权势极高的职位,转眼间,就已经只有了议政权和行政权。

  攘外必先安内!

  这一直是李璟的治政理念,若是不能把内部打的坚固了。那么只知道一味的猛冲猛打,也不过是昙花一现而已。

  如那些塞外部族入侵中原,多少部族军事上连战连捷,建立过政权,可最后能撑不过百年,甚至撑过五十年的都极少。

  晚唐五代的军阀更多,建立过中央政权的就有五代,可都没能撑过五十年。

  究其原因,李璟认为他们根本没有一整个稳固的制度。

  如李克用,河东军勇猛无双,东征西讨几乎很少有敌少,可李克用四面出击,打败了一个又一个的敌手,事实上战略上的处境却越来越差,甚至被朱温杀到太原城下。

  朱温一世枭雄,以宣武四战之地而代唐建梁,但他一死,后梁也就成了昨曰黄花。甚至末帝朱友贞完全靠着天雄军杨师厚过曰子。五代的大小军阀情况基本差不多,大军阀下还有各个小军阀,乱的一踏糊涂。

  篡位兵变,跟家常饭一样。

  相对于急忙忙的去攻城夺地,其实李璟更愿意先内后外。

  只要内部稳固,就将无所畏惧,哪怕就是一时战败,也绝不会一哄而散。

  诸人听着李璟详细的解释着一个个的制革问题细节,便是崔芸卿和李振、敬翔、盖寓等人,也全都明白这个新制是必将实行了。

  此时众人心中想的,更多的是这个内阁将会由哪些人担任?

  毕竟纠缠于改制这种无实际意义的东西,大家更关注的还是之后带来的变动。

  大行台的左右仆射将相当于首相、次相,而这内阁学士中却也将有首辅、次辅。

  内廷、外廷,接下来将是真正热闹了!

  这个时候,反倒是武将系统的官员们已经气定神闲了。

  参谋院和五军都督府的六个主官都已经拟定,五省的都督也拟定了。

  虽然按新制,以后营以上的将领非战时将不直接统兵,唯战时才由尚书令任命出征,且三年就要一轮调。但眼下是战争时期,各军主们却依然是可以直接带领着部下的兵马的,唯一的一点改动,不过是以后三年就要换个位置,而且以后军令是听参谋院而非兵部而已。

  不过不管怎么说,刚刚郡王又补充说明,参谋院参谋使和中军都督这两个职位,将和六部尚书一样,加参政衔,成为相当于朝廷同平章事的宰相一员了。

  堂上的敬翔和林威二人的嘴角,不由的露出一丝微笑。

  能够加参政衔成为拥有议政权的一员,让这一文一武两位元老也不由的心情激动了许多。

  这个世上,哪怕如林威这样稳重之人,也无法真正做到视权利如粪土!

  讨论终于结束,一众文武退出大堂离开。

  李璟有些疲惫的靠在椅上,公孙兰一身宫装出现,端着一杯热茶递了上来。

  “三郎这次的改制触动极大,不过如果能实行,倒是极好的。”公孙兰事先就已经知道李璟将任命她为监察厅中丞,虽然说监察厅中丞是一个并不能真正管辖下面九司的职位,但能从幕后走到台前,成为正四品职,她还是十分高兴的。此生,也许是没有机会嫁给李璟了,但能这样跟着他,她还是十分高兴。

  李璟轻轻啜了口茶,笑道:“制度的改革,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如今的节度使制度是断不能实行下去的,不如,早晚有一天,兵骄逐将,将强叛上。”

  “三郎难道信不过下面的将军们?”公孙兰有些意外的问。

  李璟摇了摇头,“这不是信不信的过的问题,而是当你把权利交到他们的手上,但却又没有足够的制衡能力时,这权力早晚会[***]。这是人姓的必然,好比小儿带着重金穿行市场,最终会引得人窥探。我们要做的,就是杜绝这样的可能,从一开始就防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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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86章 帝国崩溃


  公孙兰站在李璟背后,一双如葱似玉的双手正按在李璟肩头帮他按摩揉捏。

  力度不重不轻刚好,李璟微闭着眼睛享受着这难得的放松,闻着那股如兰似馥的芬香,李璟整个身心都放松了下来。

  “三郎欲以内阁来取代宦官干政乎?”

  李璟闭着眼轻轻嗯了一声,历史上,中国有三个朝代宦官祸害最大,分别是东汉、唐朝和明朝,但不论是东汉还是明朝,这些太监与唐朝的太监一比,那真是差了十万八千里。自肃宗之后,唐朝皇帝几乎都是由宦官所立,皇帝成为太监们的傀儡,甚至其中还有两个皇帝被太监所杀,其中连元和中兴的唐宪宗都是死于宦官之手。

  而且唐朝宦官专权,宦官所掌的北司压在宰相们的南衙之上,手中更掌握着朝廷的禁军部队,可谓是生杀予夺,皆在宦官之手。

  晚唐宦官专权、藩镇割据,是毁灭唐朝的两个巨大毒瘤。

  李璟既然深知这两点,自然不得不防。

  太监能够干政,很大原因还是由于皇帝需要制衡宰相们的权利,结果开始任用最亲信的宦官,最后导致宦官干政。

  因此,要想杜绝宦官干政,关健在于有人能代替宦官的这个角色,帮助皇帝平衡宰相的权利。想来想去,李璟决定新建一个内阁,来取代这些宦官平衡相权。

  但内阁又不能太权重,不然最后就会完成成为党争。而党争同样是毁灭唐朝的一大祸害。

  思来想去。李璟最后仿明前期设内阁学士。

  不过这个内阁与明朝的内阁又不同。李璟设立的内阁其实相当于明朝的司礼监。

  内阁学士共设九名,全部选用那些极有才名的文人担任,品级设为正五品,比起左右仆射的二品,六部尚书的三品要相差很远。内阁学士为李璟的顾问,有顾问咨询与劝谏之职,同时还担任经筵进讲之职。最为重要的,则是他们将按李璟的意思。对尚书省上交的所有奏折草拟意见进行批复。

  所有的奏折先交到内阁汇兑,内阁呈交李璟过目,再交到尚书省负责草拟意见,然后再由内阁报呈李璟批准,内阁按李璟的意思代笔批红。

  尚书省掌票拟权,内阁代行批红权。

  为了防止内阁专权,所以任命的都是一些极有名望、品格端正的文人学士,并且他们的品级不高,设定为正五品,远低于尚书省一众官员。更关健在于。内阁学士三年一任,不得连任。再次任职必须相隔三年以上。

  不让权利久掌握在一人手中,这是最佳的制衡之法。

  第一批内阁学士李璟已经拟定了人选,这几年来,由于登州的繁华,以及重教,崇文,大量的士人涌入东北道登州等地。其中有许多都是此时极为名气的文人诗家。

  有一部份已经出仕东北道,但也有一部份暂时只是在文华阁中担任着顾问咨议的闲职。

  这一次,李璟就从其中挑选了几人为内阁成员。

  如今的内阁名单是罗邺、曹邺、许棠、喻坦之、聂夷中、李洞、郑谷、周鹞、皮日休九人。

  原本李璟还打算任用崔致远和杜仲武二人为内阁成员,但一想他们的外戚身份,最后还是不想开这个头,而只选了九名名望很高的文人出任内阁成员。

  这些人都是如今名重一时的文人,一部份也做过官,少部份屡试不第,但名声不错。

  其中的曹邺,大中年间进士,先后担任过天平节度掌书记,太常博士,吏部侍郎、洋州刺史。后来辞官归里,如今迁居登州。李璟亲自拜访过他,交谈过后觉得这人不但有文名,对于政务方面也很熟习,因此,已经决定任曹邺为内阁首辅,然后以在济州担任过县令的罗邺为次辅。

  文人们爱惜羽毛,特别是这些名士,内阁学士的官职不高,但权重。不过比起普通官吏来,这些人弄权的可能性更小些。

  李璟如今拥有五省三十州一百县,必须有一个强力的中央朝廷,虽然万事草创,但却是必须经历的。

  听李璟有些倾诉似的讲解了一番新制后,公孙兰倒也弄明白了不少。

  “崔李二位仆射与六部尚书及诸位大将,他们看来也是支持三郎的新制的,相信,有大家的支持,这个新制能迅速的推行下去,很快见到成效。”公孙兰安慰着李璟。

  李璟点了点头,开弓没有回头箭,如今改制触动的利益并不多,李璟也确实不用太担心。毕竟,他的这支军队,其实一开始就是一支新式军队,虽然后来收纳了不少归附军队,但历经整编,已经溶入其中。正因如此,这是一支与其它藩镇和朝廷禁军完全不一样的军队,李璟才有把握这个时候推行新制。

  二人说着话,便听到外面赵江报道:“郡王、公孙中丞,外面有监察厅来人。”

  公孙兰立即出去,片刻之后拿着一封信走了回来。公孙兰任监察厅中丞,还兼任着第四司调查司的郎中,负责分析汇兑情报,并协调各司情报共享。

  公孙兰进来,将信递给李璟。

  李璟接过信,这信筒已经打开,取出书信,上面却是一封密信,由阿拉伯数字和汉字以及各种符号组成。不由的苦笑的还给公孙兰,情报系统内的信件传递,用的还是他当初设计的密码暗语。只是就算如此,此时他面对着这封鬼划符,也是一字也看不懂。

  “这是刚从长安传回来的情报,是用飞鸽和快马以及快船一起传递的,从长安到这里,只花了两天时间。”公孙兰轻笑着说道。

  长安到新更名为辽阳的辽东城。距离三千五百里之远。这信却能在两天之内送到。真是了不起。看来其中监察厅的飞鸽系统居功至伟。不过能动用飞鸽、八百里加急、快艇送来的信,里面的内容肯定不会简单。

  “是什么消息?”

  公孙兰认真翻译过后,脸色也不由微变,向李璟道:“驻守东都的汝州招募士兵因上元节赏赐太簿,在兵马使李光庭的率领下做乱东都,烧安喜门,焚掠市肆,由长夏门去。紧接着。河中再次军乱,河中都虞侯王重荣作乱,剽掠坊市俱空。”

  听到这个消息,李璟也不由的皱了皱眉。不久前朝廷在汝州南设立的溵水防线刚刚不愧自散,忠武军节度薛能兵变被杀,忠武军一分为三,徐州的感化军将士被杀三千,其实将士已经逃回徐州。连防线的最高指挥官郑、汝把截制置使,泰宁军节度使齐克让都害怕忠武军反戈,已经率军撤离。

  这个时候。河中又一次军乱,连东都都乱了。

  “黄巢渡过淮水在泗州歼灭曹全晸后。遂入颍、宋、徐、兖之境,所至吏民逃溃。目前已经攻隐汝州南申州,并轻松渡过溵水防线,已经夺下汝州,直逼东都。”

  “朝廷什么反应?”李璟问。原本东都这边有崔安潜在,李璟认为黄巢不能讨到好去。可是现在看来,黄巢没有动手,在汝州、陈许一带的溵水防线的几万人马就直接崩溃了。崔安潜现在在东都,后面是河中王重荣乱军,前面是黄巢在进入河南后又一次膨胀起来的三十万军队,压力很大。

  “朝廷以河中节度使、同平章事李都为太子少傅,以王重荣权加河中留后。以周岌为忠武军节度使兼许州刺史,以秦宗权为蔡州刺史,以鹿宴弘为陈州刺史。”

  李璟不由的冷笑一声,周岌、秦宗权、鹿宴弘等人杀节度使、刺史自立,朝廷现在不但不敢追究,反而正式承认了他们夺来的职位,这说明朝廷现在已经极度空虚了。而河中做乱的王重荣,也成功的赶走了原节度使,自己当上了留后。

  内忧外患,哪怕这几年朝廷有过改善,但到头来,结果还是一团糟啊。

  “朝廷下旨,召河东节度使郑从谠以河北西面招讨使职移交阴山以北行营节度使李克用,召其率本道河东军,并大同军节度副大使辛谠、振武军节度使于琄、天德军节度使赫连铎、夏银节度使拓跋思恭,河阳节度使李涿,六镇各率本镇兵马南下讨伐黄巢。”

  李克用居然成了河北四面行营招讨使,朝廷赐权节制安庆、萨葛、契必、鞑靼、奚五部骑兵,全面负责对河北叛军的围剿。

  “黄巢传檄各镇,‘各宜守垒,勿犯吾锋!吾将入东都,即至京邑,自欲问罪,无预众人。’三十万军直杀向洛阳,齐克让与之相战,所部一战即溃,洛阳之地,眼下崔安潜只有两万余兵马。郑从谠等人远在河东,一时难至。天子已经下令崔安潜与张自勉、杜慆等放弃东都洛阳,退守潼关,以保长安!”

  李璟听到李儇居然下旨让东都的放弃洛阳,退守潼关,以保长安的时候,也有些觉得不可思议。洛阳虽然在安史之乱遭到破坏,但依然是中原大都,其防御力不言而明。更何况,虽然溵水防线失守,齐克让又兵败了,忠武军军乱,河中军军乱,可崔安潜手里依然有两万余人。河阳军也就在洛阳黄河对岸,只要能据城坚守,郑从谠等六镇官兵也能迅速赶到。

  可现在天子却下令放弃东都,原因不言自明,他们最担心的还是自己的小命。坚守东都虽然也许能守住,可若黄巢直攻潼关,一破潼关可就是兵临长安城下了。这个时候,洛阳虽好,也不及长安万分之一了。

  只是他们难道没有想过,做为大唐的东都洛阳一但陷于敌手,会造成怎么样的震动?

  一想到这里,李璟也不由的有些胸闷,心烦意燥。虽然他曾经期待过这一天的到来,但当这一天真的就要到来的时候,李璟心中却依然有股难言的烦燥。

  大唐帝国,就要毁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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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87章 十二道金牌

 
  “就凭你们也妄想螳臂挡车,真是不自量力,一群贼囚,统统拖下去砍了!”

  一面白色大旗之下,数名魁梧军官坐在高头大马上,冷冷的看着被拖到面前的十几个狼狈不堪的官员。这些人衣衫不整,脸上还有一道道鞭痕,都是宋州拓县原来的朝廷官员,今日城破之后,最终被搜了出来。

  白旗下的黄王麾下大将,前军游奕将军朱温手按着长剑,语气冰冷的说道。

  数名‘义军’士兵上前,拖着惨叫哀求的一众官员下去,充耳不闻。

  朱温长呼了一口气,目光四顾,周围白色旌旗飞扬,连绵不绝的后续队伍正不停的赶来,身着银甲背插令旗的传令骑兵在队列间飞驰,传递着军令。

  这里是宋州陈州之间,是宋州八县最西南的一县拓县。

  义军攻下泗州之后北上,连破申州、汝州。朝廷的溵水防线已经不战自溃,忠武军分裂为三,眼下蔡州秦宗权、孙儒,许州的周岌,陈州的鹿宴弘、王建等人,都各自退守州城,据城不出,任由黄巢大军经过。而感化军被周岌屠杀三千后,余者仓惶逃返徐州,泰宁军齐克让连夜退走,结果与黄巢军遭遇相战,一战又溃。

  一时之间,除了洛阳、郑州方面还有集结的唐军,其余各地的藩镇军队。都已经在黄王的一纸檄文之下。各自据州而守。不敢出击。

  黄巢一面率军继续直逼东都,一面派朱温率部劫掠宋、汴,为大军搜集粮草,同时威慑陈、许、蔡、宋、汴诸州,同时威胁东都东面,遥想响应河北叛军,给洛阳守军造成更大压力。

  朱温自汝州出发,经许、蔡、许三州。原忠武军各将无一迎战,任由朱温率军席卷而过,劫掠大量粮草,以及掳走大量青壮。正月十五,朱温进入宣武军境内,穆仁裕不但没有提前派兵防守,反而把宣武军调回汴州防守。

  朱温进入宋州境内,只一日,就把拓县攻破。

  再次将拓县洗劫一空,并把青壮男子都强征入军之后。朱温现在手下足有五万大军,其中战兵万员。

  拿下拓县。朱温在此大肆赏赐诸营,使得所部士气高昂。

  三年前朱温从徐州赶来宋州,在宋州投入了李璟的镇**中。甚至在宋州一度与王仙芝、黄巢生死拼命,他还在这里遇到了这生永远难忘的女人。如果没有那些意外,他也许会成为一名不错的镇**军官,或者,现在他都已经是一个兵马使了也有可能。

  时间不能倒流,世间也没有后悔药。

  他与王仙芝、黄巢生死拼杀过,他曾经是李璟、穆仁裕的部下,与镇**、忠武军、宣武军等并肩杀敌。

  他曾经是宋州人眼中的勇士,是英雄。

  但现在,他却是一名‘义军’,一个草贼。

  三年了,随着黄巢转战大江南北,中原岭南。从河南杀到河济,从河济杀到徐泗,又杀到淮南,再到山南、江西、两浙、福建、岭南、湖南、江西、淮南,最后又杀回了中原。

  一千多个日日夜夜,就是在一天天的杀戮奔波之中度过。

  无数次攻战之时,差点命丧战场,可最终他活了下来,只是身上多了许多疤痕。

  在这三年里,朱温也凭着自己的拼命和本事,最终一步步的从义军之中爬上了上来。三年来,义军中许多原来的高级将领,有些战死,有些病死,有些被俘虏,有些投降。

  朱温没有战死,也没有投降,最终成为了义军中的一员高级将领,手上有了一万精锐之兵。

  黄巢现在对朱温很信任,虽然他还比不上林言、黄邺、孟楷这些人,但也已经算是义军中的核心将领了。他手上的这一万多精兵,黄巢没有要过,反而还分给了他许多铠甲器械。

  这次进攻洛阳,黄巢更是直接让他单挡一面,单独率一军出战,并拔给了他两万青壮。分兵之后,朱温一路打来,又掳了两万青壮从军,现在一下子有了四万辅从军,一万战兵,手上有了五万之军,声势一下子巨大起来。

  因为当初在镇**在呆过一段时间,因此朱温一直以镇**的那种模式训练自己的兵马。到现在,朱温手下有两个军,分别是选锋和踏白二军,每军五千人,分别由朱存和朱珍二人任军主。此外,四万辅从军也被编成了八个军。朱温还建立了一支亲卫都,清一色的骑兵,足足一千骑兵,命名为落雁都,以丁会为兵马使。

  朱温对待部下,平时最为大方,所次破城所得,大部都分赏给将士,因此十分得部下拥戴。而且朱温还十分看重文人,每路过一地,都要询问当地之文士,请为已用。到如今,朱温帐下武有朱存、朱珍、丁会、李唐宾、郭言、张仁等人,文有谢瞳、刘捍等人,凝聚起了一股以朱温为首的不小势力。

  朱温的选锋和踏白二军,每军五千人,其中每军两厢,一厢五营,每厢四营步兵一营骑兵。每军四千步兵,一千骑兵。这支部队装备比黄巢的精锐老营亦不相差,步兵每人一身皮甲,八千步兵中六千步兵人手装备一套皮甲,一面皮盾,一把长矛,一张弓,一把横刀。其中又有两千人装备有一把单兵弩。而剩下的两千步兵,则又装备着一套步兵铁甲,和一面方铁盾,一把步槊。

  全军的三千骑兵,亦都配有皮甲、骑盾、马刀,骑弓。

  另外,全军之中还拥有不少的伏远弩等重弩。大盾。就连那些辅兵。也人手配有一把长矛。并且有部份配备横刀。另外所有的人还配备了朱温在镇**所接触到的投矛器和投石索,每个辅军都背着二十支短矛和一袋石弹。

  数万辅兵如果在关健的时候,齐射投矛,那将是一个巨大的杀伤力。哪怕投矛没有了,用投石索投掷石,巨大的辅兵群发出的攻击一样不凡。抛矛器和投石索这简单的工具,让义军的人海战术威力更进一步。

  朱温所部,军纪也比其它的义军要严格许多。虽然朱温也不禁劫掠奸淫。但每次劫掠却必须是得朱温下令之后才能进行,一旦下令收兵,所部便得令行禁止。经过数年的时间,朱温的本部战兵,基本上都已经能做到这种令行禁止。

  虽然早已经背叛出了镇**,但镇**的种种制度,却一直是令朱温所尊崇的。李璟所说过的那句话,没有纪律不能称之为军队,最多只能算是盗匪的话语,一直深深印记在他的脑中。一直以来。不管他手下有多少人,他从没有放弃过军纪的重视。

  越过护城河。前面的城中出现一队打着黑旗穿着黑衣的士兵,这些士兵大多身材很小,甚至有一些是断手瞎眼的残疾,但每个人却面色肃然。这些是朱温的宪兵队,完全仿照镇**所建,用以督察军纪,防间谍刺探等。这些人原本都是精锐老兵,因为受伤,不适合作战,朱温便将他们安排做了宪兵,人尽其才。

  眼下拓县刚破,宪兵们便第一时间在县城中监督军纪。朱温虽许劫掠,但却有规定,所有缴获其中的七成要归公,剩下三成可以留下。而归公的这些,最后其中的三成平均分给所有战术,剩下的做为军资。

  朱温看到谋士谢瞳正在前面不远,带着一群如今跟随着他的文人幕僚们正登记着一箱箱的帐簿,赶上几步,笑道:“子明,收获如何?”

  谢瞳转过头来看到是朱温,一张略白的脸上立即浮现出笑容,他本是福州人,在长安呆了三年,可惜连续三年考试不中,最后返回福建,结果却正好遇到朱温的部队,与朱温一番交谈过后,觉得这个草贼倒也并不如想象般的那种,最后也就留了下来。以他的才华,在草贼之中自然是很快发光,渐成为朱温最为倚重的谋士,如今任朱温的掌书记之职。

  “收获确实不少,汴宋富饶之地,小小的一个县城,比的福建湖南的一个州的钱粮所得了。”

  朱温满意的笑了笑,对谢瞳道:“小小一个拓县就有此收获,那我们打下宋州城,定然收获更大了。”

  一直到现在,朱温还是无法完全忘怀宋州,以及宋州见到的那个女人。他这次再回来,早打听到,那个女人早已经嫁给了李璟,如今身在登州。不过其父亲倒还是在宋州任刺史,一直没有挪窝。当初跟着他的章台柳,早在广州的时候,因为瘟疫而死掉了。一念起宋州,他脑子里就会不由的显现出张惠和章台柳二人的音容笑貌。好一会,他才狠狠道:“这一次,一定要拿下宋州。”

  谢瞳听朱温如此说,心里头有些担忧,他并不知道朱温与宋州刺史张蕤之间的恩怨,捋着胡须道:“这次咱们主要目的是搜集钱粮,另外震慑下河南各镇,让他们不敢集结前往洛阳。宋州城坚粮足,只怕并不好打。若是顿兵坚城之下,久战不利,只怕会使得其它各镇蠢蠢欲动。”

  朱温想了想,虽然义军先后数次席卷河南之地,也数次进犯宋州境内,但实际上,还没有真正的围攻过宋州城。宋州的坚固他是清楚的,他手上兵马如果只对付宋州城中兵马是有把握的,担心的还是其它各镇的反应。念及此,迟疑道:“其它各镇听怕没有胆量出镇,宋州城中兵并不多,若是能攻破宋州城,一定能造成更大的震慑效果。”

  谢瞳沉吟了一会,最后也点了点头。若是能夺下一座州城,那对于攻下洛阳,也有更大的帮助。

  洛阳南面三十里处,即是伊阙,又名龙门山。

  龙门是洛阳南面的开然门户,这里两岸香山、龙门山对立,伊水中流,远望就象天然的门阙一样。因此,自春秋战国以来,这里就有一个十分形象化的名字,伊阙。隋炀帝都洛阳,因皇宫大门正对伊阙,古代帝王又以真龙天子自居,因此得名龙门。

  伊阙,为汉时洛阳八关之一。

  密密麻麻的农夫正在赤红军服的唐军监督下挑土搬石、挖濠开沟。在这道天险关阙口,近三丈的城墙初见规模,大部份的城堞已经修好。关城前面又挖了许多深沟大濠,另外在河面上,也有许多条大小船只正不断的将石沉入伊水河中,堵塞河道,迫使船不得行,并在两岸打下大铁桩,连起了三道手臂粗的大铁索。

  在西岸的关下,还设有诸多滑轮绞索,关健之时可以把铁索绞起,铁索横江,封锁伊水。

  更无无数粮车正载着粮食从洛阳源源不断运来关城之中。

  关城之上站满火红衣甲的唐军,一丈八尺旗杆上大红帅旗高高飘扬。旗杆下,一员身体单薄,满脸销瘦的紫色官袍的官员,被十余名体格雄装,华丽全身甲的将官们众星捧月一搬围在中间。

  这便是大唐吏部尚书、河北南面行营都统崔安潜。他一左一右的两人,则是刚从洛阳赶来的东都畿都防御使、河北南面行营副都统杜慆,左威卫上将军、河北南面行营副都统、张自勉。

  “崔公,皇上已经下旨令刘允章任东都留守,并第十一次传旨让我们率兵前往潼关,守卫关中大门。”杜韬有些无奈的对崔安潜说道。

  张自勉也黑着脸报道:“派出去的哨探已经查明,黄巢再有三天就要到伊阙,其部有三十万。另外,黄巢还分出两拔人马,一部由朱温率领,向宋、汴进军,意图绕到洛阳东面攻打郑州,并截断汴河漕运。同时,又派葛从周率部进攻颍、毫等地,防止淮南、与镇海军、两浙、江西等镇兵马北上。据消息,朱温与葛从周二部俱在五万人左右,加上黄巢所率,草贼足有四十万众。”

  崔安潜脸上阴晴不定,许久后长叹道:“洛阳坚城,我等据关依城而守,黄贼所谓四十万,其中不过乌合之众甚多,真正精锐不超七八万人而已。”

  “可恨偏偏这个时候,感化军作乱,忠武军更是叛乱,河中军又兵乱,齐克让兵败,感化军退回,淮南、镇海、两浙、江西诸道也都驻足不前。眼下我等虽有决心守住洛阳,可长安那边却担忧潼关挡不住叛军,一心只急着让他们退守潼关。关内十几万神策军,真到用时却是无兵可用,一群废物。”张自勉有些愤恨的道。

  崔安潜内心也十分失望,忠武军也是他的老部下了,却不想这次居然如此表现,军下三州纷纷杀官自立,形同叛乱,致使溵水防线崩溃。眼下他是有心坚守洛阳,可长安却对此没有信心。忠武军和河中军已经不可靠,泰宁军和天平军都先后败于黄巢之手,感化军和淮南军、镇**等都再次坐地观望。

  北面又还有河北叛军,若是洛阳守不住,到时连这支兵也丢了,只靠那十几万禁军,就更守不住潼关了。

  可是一仗不打就这样弃洛阳,退守潼关,实在是不甘心啊。

  沉寂之中,又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崔安潜等转头望去,却见是一名宦官在数名禁军的护卫下登上城来。

  “门下:崔安潜、杜慆、张自勉速率洛阳兵马退守潼关,乾符六年正月十八日。”

  三日内的第十二道圣旨了,崔安潜咬紧牙关,最后还是只得无奈上前接过圣旨,然后转头望着那静静流淌的伊水,许久才道:“传令全军,立即退回洛阳,明日一早全军退守潼关。”

  那传旨的宦官听到崔安潜终于下令率军退守潼关,心里长舒一口气。而杜慆与张自勉诸将,却全都是低垂着头,紧咬着牙,满心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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