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轻箫御晨风 发表于 2014-9-10 11:30   只看TA 781楼
  第一四零零章 环中环


  肖焕章在丹阳城预感到大事不妙的时候,罗定西已经是手足冰凉。

  当他意识到出现在自己眼前所谓的西关军主力很可能是诱饵的时候,便已经看到从北山左右两翼军的后方,竟然出现了大批的兵马。

  这一刻,他终于明白,北山处心积虑想要乘此机会一举击溃西关军南线主力,可是到最后,却是聪明反被聪明误,竟是被楚欢算计。

  当两翼军后方出现人马之时,罗定西甚至不用去看旗帜,就知道那是西关军的伏兵。

  他安排两翼伏兵埋伏西关军,想要三面包抄,但是西关军显然是更高一筹,他们竟是在北山军的后方,更是设下了伏兵,毫无疑问,习惯的决策层,竟然对北山的战略计划了如指掌,他们完全洞悉了北山的进攻计划。

  所谓撤退的西关军,果真只是一个诱饵,这支诱饵,将北山军的主力引诱到了这处决战之所,当北山军以为要将西关军包饺子的时候,却反倒是被西关军包了饺子,此时战场的局势,就成了环套环,最里面先陷入苦战的是西关军的诱兵,在中间一层,则是三路夹攻诱饵的北山军主力,可是在最外层,西关军早有埋伏,设下了伏兵,从最外层对北山军发起了攻击。

  战场之上,到处都是喊杀声,惨嚎声连绵起伏,铁马金戈,刀光剑影。

  西关军被三面夹击,从容应对,从这点可以判断,对于遭遇到这场艰苦的战事,西关军方面显然是早有准备,而且做出了相应的对策,反倒是北山军,此刻从最外层有敌兵攻来,那是北山军意料不到的,他们对此毫无准备。

  当作为诱饵的西关军做好充足的准备,在短兵相相接之前已经布好了阵势,三面迎敌,拼死奋战之时,北山军却完全没有做出背后遇袭的准备,所以从两翼后方出现埋伏的西关军之时,除了最靠近外围的少数西关军发现情况不对之时,大部分的北山军却是一无所知,因为他们只以为自己就是伏兵,根本没有想到,伏兵之后,还有敌人的伏兵。

  这是一场大布局,西关人布局周密,北山人处处被西关人算计其中,所以从后方传来杀声,看到后队阵型混乱之时,一开始北山将士还在稀奇,等听到后方传来叫喊声,众将士才知道竟是有敌兵从后方袭来,一时间胆战心惊,士气锐减,反倒是作为诱饵的西关军听到自己的人马已经迅速来援,一时间士气大震,更是拼死厮杀。

  血流成河,血染大地,整个战场,全部都被血色弥漫,空气中充斥着死神的味道和大笑,到了这种时候,双方兵士的厮杀已经更为残酷,双方都杀红了眼,对西关军来说,自然是要拼死奋战,趁此大好良机,击溃北山军,而北山大部分将士已经清楚,自己落入了西关人的圈套,一时之间,似乎四面八方都是西关人,他们就像落入陷阱的野兽,绝不甘心就这样死在陷阱之中,那是拼死也要杀出包围。

  战场上尸体横七竖八,残酷无比。

  罗定西手足冰凉,此时此刻,他已经很清楚,今夜要取胜,想要击败西关军,那已经是痴人说梦,西关军既然从头到尾都精心设局,那么发展下去的结果,非但不是北山军能不能击败西关军的问题,而是北山军能不能从甲州全身而退。

  丹阳城那边,肖氏父子担心罗定西和手下的北山军尽丧甲州,罗定西又何尝不是如此想法,他当然知道自己手下这支兵马一旦失利,对北山将意味着什么,为了拿下甲州,北山精锐尽出,如果反被西关军吃掉,那么接下来西关军定然会趁势南下,进入北山的境内,北山仅剩的兵马,如今都在西线玉田一带,即使调过来,到时候恐怕也难挡西关进军之势,而且他甚至想到,一旦西关军真的进入北山境内,在天山蠢蠢欲动的朱凌岳绝不可能坐失时机,如果说此时朱凌岳还在想着找寻机会打进西关,可是一旦北山陷入困境,罗定西十分肯定朱凌岳也一定会趁火打劫,天山军必定从西线进入北山,真要到了那个时候,北山就是两面受敌,后果不堪设想。

  这些想法,在他脑中片刻间就想过,也就是在这片刻间,他就知道,苦战下去,两败俱伤,北山军付出的代价毕竟更为惨重,所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现在留一整座青山已经是不可能,但是能够留住半座山,对北山的未来也是极为重要。

  罗定西毕竟也是西北名将,当即立断,传令下去,令退到后方的骑兵立刻布阵,方向并非对准北面,而是冲向青唐城方向,他此时已经意识到,既然西关军在这里设下伏兵,那么西关人很可能已经想着反过头来将北山军全歼于此,那么自己的后方,很有可能也出现了问题,现在最要紧的,是迅速撤回北山,毕竟骑兵主力还没有收到致命的重创,以骑兵开路,扫清后方的威胁,打开道路。

  罗定西知道这种时候下令撤军,那必然会造成溃败,西关军也必然从后追杀,结果北山军付出的代价必然惨重,可是如果继续厮杀下去,北山军便有全军覆没的可能性,两相权衡取其轻,宁可损失惨重,也比全军覆没要强,当下也不犹豫,令人吹起号角,传令全军撤退。

  统军就如同做人一样,男子汉大丈夫,能屈能伸。

  号角声起,陷入混战的北山军将士不少人已经是士气消沉,听到撤退的号角声,最后一丝战意也烟消云散,除了极少数已经杀的红了眼状若疯癫的兵将之外,大部分的北山将士听到号角声,再不敢多战,迅速往南边撤走。

  兵败如山倒,转眼之间,北山军几乎是全线崩溃,就如同被猛虎惊动的杨群,十几里的战场之上,北山军全线溃退,此时已经莫说集结成阵型,溃兵甚至连自己身边奔跑的是敌是友也已经没有时间去看,人的潜力是无限的,特别是事关性命,真要逃命起来,几乎所有人都激发出了自己在速度上的潜力。

  罗定西想到撤退的号角一响,北山军势必崩溃,可是他却还是没有想到崩溃的竟是如此彻底,数万大军,除了极少数还能保持撤退的阵型之外,几乎全都如同受精的兔子一样撒腿就跑,他大声呼喝,北山诸多将领也都是大声叫唤,可是已经无济于事。

  遍野都是逃窜的北山兵将,后面便是趁势掩杀的西关军,有些地方人群拥挤,甚至出现严重的踩踏。

  罗定西无可奈何,他现在唯一的指望,就是那支骑兵。

  骑兵是北山花费极大精力和钱财训练的部队,战斗素养确实不差,而且就算是在逆境只是,也不会一溃千里。

  此时骑兵正按照罗定西的吩咐,向南突击,罗定西也已经催马上前,脸色铁青。

  北山军全线崩溃,如果就此溃退下去,不作应对,就算北山军撤到丹阳,西关军尾随而至,那么丹阳城也很有可能瞬间陷落。

  现在唯一可以应对的方法,就是先以骑兵打通后撤的路线,等到撤退的梁子河,再以骑兵列阵,转过头来,抵挡住西关军的追杀。

  北山五千骑兵,折损数百人,现在依然还有四千骑兵,这依然是一支不可小觑的力量,罗定西已经打定主意,撤到梁子河,组织骑兵回过头来,冲击西关军,阻挡西关军的追杀,等到溃军退到丹阳城,以骑兵争取到的时间,却也可以仓促组织起丹阳城的防守。

  黎明终于还是来到,罗定西率领骑兵一路奔腾,远远已经瞧见了前方的青唐城,青唐城头,“楚”字旗高高飘扬,罗定西见到飘扬在空中的旗帜,虽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却还是心下一凉,毫无疑问,青唐城依然还在西关人的手中,他留下了蒲存瑞四千兵马,此时却看不到蒲存瑞的一兵一卒,心中实在惊骇,实在不知道那几千人马去向何方。

  此时他实在怀疑西关军到底又多少人马,似乎整个甲州,到处都充斥着西关兵,可是据他得到的准确情报,西关军不到两万人,他们的兵力部署,到底是个怎样的情况,为何打到现在,反倒是感觉三万北山军倒似乎落入西关人的包围圈之中。

  “绕向西边!”罗定西一面催马疾行,一面传令下去,既然青唐城还在西关人的手中,谁知道在城边是否还有埋伏,还是绕过青唐城为好,这时候莫说甲州城,罗定西对青唐城也已经没有了任何的**。

  骑兵绕到青唐城以西,罗定西却是举起战刀,示意骑兵停下,他勒住马,遥望着青唐城,忽听得一名部将大声道:“统制大人,那边有一支人马……好像是咱们的人?”

  罗定西抬眼望过去,此时天色已经完全亮起来,旭日初升,阳光之下,看的清楚,从南边出现一队人马,正迅速向青唐城方向移动,旌旗招展,飘扬着“肖”字旗。

  “是我们的人!”罗定西皱起眉头,瞬间就想到什么,“是丹阳来的援兵……!”拍马冲向那支队伍,身后骑兵迅速跟上,那支人马自然是肖静笙和袁辽从丹阳带来的援兵,看到一大队骑兵冲过来,肖静笙先是一惊,等看清旗帜,松了口气,骑兵队伍说到就到,肖静笙已经高声叫道:“罗统制!”

  罗定西快马上前,扫了队伍一眼,拱手道:“大公子,你这是……!”

  “蒲存瑞的兵马溃败逃回丹阳,我担心西关军阻住你们的退路,所以率军来援。”肖静笙看到罗定西身后跟着大队骑兵,却没有看到步兵身影,一时间也不清楚战局如何,只是看到骑兵保存的似乎很是完整,微松了口气,问道:“罗统制,战况如何?”
0
一曲轻箫御晨风 发表于 2014-9-10 11:30   只看TA 782楼
  第一四零一章 兵败如山倒


  罗定西脸有愧色,拱手道:“大公子,卑职无能,咱们中了楚欢的诡计。”

  肖静笙眼角跳动,咬牙切齿,恨恨道:“楚欢那个混账,他……!”皱起眉头,“咱们只剩这几千骑兵了?”

  “大公子,详细情况,容后再禀,当务之急,还请大公子立刻组织防御,抵挡西关追兵。”罗定西神情肃然道:“大公子来的恰是及时,有大公子带来的人马,再加上咱们的骑兵,足可以组成一道防御,暂时抵挡西关军。”

  “追兵?”肖静笙忍不住向青唐城方向望过去,只见到青唐城下横七十八还躺着无数尸,空气中还弥漫着血腥气味,知道那是之前蒲存瑞被西关军伏击一战的结果,此时青唐城头,兀自飘扬着楚字旗,远远望过去,还能瞧见城头人影闪动。

  “卑职担心退路被断,所以率骑兵准备先打通撤退的道路,然后组织骑兵布阵迎敌。”罗定西解释道:“我们的退兵很快就到,西关军也会紧随追杀上来,为了给丹阳防御争取时间,我们必须在此布阵,阻住敌军。”

  肖静笙虽然率军来援,原因不过是害怕北山军断送在甲州境内,那是说什么也要保住北山的本钱,但是他对行军布阵实在没有什么经验,此刻也知道事态紧急,忙道:“罗统制,兵马全都由你指挥,布阵迎敌。”

  “大公子,此处不宜久留,卑职以为,您还是……!”

  “罗统制,这种时候,我如何能走。”肖静笙知道罗定西的意思,他当然知道身处前线存在着极大的风险,更何况现在还是处于逆境,但是他更明白,一直以来,他和肖静谦掌管着北山的经济和军事大权,经济在他手中,而军事则是在罗定西与肖静谦的手中。

  他虽然生的虎背熊腰,但是在军略之上,却是一窍不通,平日里喜欢做的事情是盘剥士绅百姓,牟取钱财,掌控赋税,经营生意,与军方的人接触的并不算太多。

  也正因这个原因,在他心中,其实对肖静谦也一直心存忌惮,毕竟肖静谦手握兵权,如果有朝一日肖焕章真的死去,这北山的权力,按理说自然是由他这位长子继承,可是肖静谦手握兵权,又与北山的军方将领关系密切,一旦肖静谦真要为难,肖静笙也是不好对付,为了此事,他一直以来也是心中烦恼,但是肖静谦被人刺杀,虽然死了兄弟,但从某种角度来说,他的一个最大绊脚石也算是清理干净。

  但是他也明白,想要真正继承肖焕章的位置,掌握北山的军政大权,不但要掌握北山的经济命脉,更需要控制北山的兵马。

  他在北山军方并无多大威望,今次有这样的机会,也是想着在这次与西关的战事之中,积攒自己的军方威望,正因如此,他才亲自率军前来救援。

  现在罗定西从安全考虑,希望他能撤回丹阳,内心而言,肖静笙当然不想留在这险恶的战场上,可是他也明白,如果在这种情况下自己单独退走,自己先前率军来援积攒的一点点威望,瞬间就会消失,不但不会在军方给自己加分,事后恐怕会有许多北山将士觉得自己胆小怕事,怯懦畏战,这当然不是肖静笙想要的结果。

  他心里倒是打定主意,常言道的好,富贵险中求,不入虎山,焉得虎子,只有在这危难时刻,自己留在此处,才能让北山将士对自己生出敬佩之心,日后自己在军方也才好行事,而且他心中却也是觉得,就算西关军真的杀过来,自己这边还有近万人马,而且还有数千骑兵,无论如何,自己的性命应该是无虞。

  罗定西似乎没有看出肖静笙的心思,劝道:“大公子,西关军说到就到,此地十分凶险,大公子尊贵之身,留在此处,实在是危险。”

  肖静笙摆摆手,大义凛然道:“罗统制,你不必多讲,现在正是危难时刻,你们不顾个人安危,为了北山,在前线浴血厮杀,我岂能独善其身?我已经想好,与你们共同进退,生死与共,绝不退缩,诸位,北山的安危,全系在诸位身上,我愿与诸位共同血战沙场!”

  他大义凛然,慷慨激扬,倒也是振奋了士气。

  “罗统制,情况紧急,你立刻下令,布阵迎敌。”肖静笙肃然道:“我也听你调遣!”

  罗定西知道这时候多说无益,拱手道:“卑职就冒昧了。”沉声吩咐道:“传令下去,骑兵列阵在前,步兵紧随其后,等到追兵杀来,骑兵冲击上前,等敌军阵型散乱,步兵听号令杀上前去,竭尽全力,奋勇拼杀,挡住敌人!”

  “大家听从罗统制指挥。”肖静笙高声道:“此战过后,诸位都将重重有赏!”

  今天看来是个好天气,朝阳明媚,只是空气却颇有些寒冷,西北气候恶劣,冬季时间蔓延的很长,兵器甲胄也是冰冷的紧。

  “罗统制,若是打起来,我该做什么?”肖静笙主动请缨。

  罗定西犹豫了一下,终于道:“大公子此番带来多少兵马?”

  “留守在丹阳的兵马,几乎都被我带过来。”肖静笙道:“蒲存瑞所部被西关军击败之后,退回丹阳,我令人将他们重新集结起来,也有上千人马,加起来,也是有三千多兵力。”

  “好,大公子,你看青唐城那边,里面只怕有不少西关军在城内。”罗定西道:“追兵杀来,我只怕青唐城内的西关军也会趁势杀出,青唐城在咱们的侧翼,一旦杀过来,咱们的侧翼就会受到威胁,还请大公子率领一千兵马守住咱们的侧翼。”

  肖静笙点头道:“好,侧翼交给我,他们不来则已,若是青唐城那些狗杂碎敢出城杀过来,老子让他们有来无回!”

  罗定西又向袁辽道:“袁辽,本将率领骑兵冲击,你率领步兵随后杀上,这里距离梁子河不过十来里地,只要等到我军退兵过了梁子河,我们即刻撤兵,退到南岸守卫,到时候守住梁子河就成,不必和他们多做纠缠。”再次向肖静笙道:“大公子,一旦撤军号角响起,大公子立刻带领人马撤到梁子河南岸,卑职过河之后,会留守南岸守卫,大公子带人先回丹阳城,重新组织防御。”

  肖静笙点点头。

  很快,就听有人道:“大公子,统制大人,你们看……!”

  众人看过去,只见阳光之下,视线之内已经出现了狼狈而退的北山兵,罗定西先前率领骑兵先行退到青唐城附近,人腿比不上马腿,自然追赶不上,但是这时间并不长,溃兵就已经退到这里,亦可见溃兵的度确实了得。

  罗定西这边已经在苍茫大地上迅组织起阵型,骑兵列阵在前,步兵在袁辽的率领下,紧随其后,而肖静笙则是率领了一千步兵,移动到侧翼,地方青唐城的守军会趁势出来。

  这是北山军最后的屏障。

  青唐城两边,蔓延十数里地,全都是拼命逃窜的北山兵,有些身着甲胄的兵将,甚至嫌弃甲胄太重,影响度,脱了下去。

  肖静笙虽然已经知道北山军全线溃败,可是看到如同兔子般抱头鼠窜的北山溃兵,却还是吃了一惊,脸上肌肉抽搐起来。

  有些兵士就从北山骑兵旁边奔过,见到己方部队在这里集结,又有将领大声呵斥,倒也有一部分士兵停了下来,列阵到袁辽的步兵阵之中,但是十人之中,能留下来的不过两三人而已,大部分人显然是已经丧了胆,甚至不看本部兵马,直接往南冲过去。

  西关军倒果真是不依不饶,北山军虽然一盘散沙,但是西关军却并没有松散,至少是五十人为一个小队,保持距离,跟在后面砍杀,肖静笙倒也不是没有看过战争的场面,可是眼前这罕见的情景,却是让他匪夷所思,西关军就像是一群狼,追赶着奔逃的猎物,放眼看过去,东一簇西一簇,只见到西关军成队成队地砍杀着北山兵,却难见北山兵奋起反抗。

  兵败如山倒,至理名言,果然不虚。

  “上马!”罗定西一声令下,那些牵着马缰站在骏马边上的骑兵战士立刻翻身上马。

  罗定西明白,北山军乱成一团,西关军分散追杀,如果北山骑兵也散开去与那些西关分散的小股兵士交锋,很容易就能击败对方,但是骑兵却也要分散开来,骑兵一旦分散,化整为零,等到西关主力追上来,分散的北山骑兵必将面临极大的麻烦,后果十分严重,所以要想真正阻挡住敌人,必须对敌方主力起攻击,给对方以震慑。

  其实他此刻已经瞧准目标,远方有大队西关军追了上来,密密麻麻,人数不下数千人,距离骑兵阵尚有很远一段距离,却恰好给予骑兵冲击的空间。

  马刀在手,罗定西一抖马缰,战马缓缓向前而行,后面数千骑兵,一列列跟随在后,每一列之间都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度从慢而快,到最后已经迅冲刺起来,朝着西关军直冲过去,片刻之间,奔马的蹄声如雷,轰隆隆的马蹄声,似乎让大地也颤动起来。
0
一曲轻箫御晨风 发表于 2014-9-10 11:31   只看TA 783楼
  第一四零二章 暗箭


  铁马隆隆,如同强有力的拳头,向着西关军狠狠击过去。

  数千西关军正迅速向南边过来,骑兵速度极快,只是片刻间,便已经正面相逢,西关军虽然已经处于胜势,但是面对北山的骑兵,显然还是十分的忌惮。

  听得西关军阵中呼喝声连连,便看到西关军阵迅速向两翼散开,速度不可谓不快,但是北山骑兵的速度还是抢在了西关军的前头,一股洪流狠狠撞击过去,西关军头阵顿时惨叫连连,在北山骑兵的马刀之下,西关兵士连续不断倒下来。

  追击北山溃军的西关军发现北山骑兵对西关军发起冲击,旌旗招展之下,西关军便如同蚂蚁一样向北山骑兵涌过来。

  罗定西挥刀猛砍,却也知道骑兵的兵力毕竟不多,一旦被从四面八方汇集过来的西关军围住,双方兵力悬殊,后果依然是不堪设想,并不敢恋战,连续发令,拖住西关追兵为先,不必与西关军纠缠厮杀,北山骑兵的数量虽然不多,却也是训练有素,在旷野之上,来回冲杀,西关军一时间倒也是损失不小。

  忽听得青唐城那边号角声响起,罗定西扭头望过去,瞧见青唐城竟然果真是城门大开,从城中涌出一直人马来。

  罗定西神情凝重,立时令人打出旗号,肖静笙率领的一千步兵正严阵以待,只是从青唐城冲出的西关军,兵力明显不少,远在肖静笙之上,肖静笙看着如狼似虎的西关军直往自己这边逼近过来,心下倒是十分紧张,呼喝着让百名弓箭手先上前以箭矢阻挡住西关军汹涌的来势。

  箭矢嗖嗖直响,只是弓箭手实在太少,虽然青唐守军时有人中箭,但是阵列却向这边汹涌推进,喊声如雷。

  肖静笙看着阳光之下西关军阵中闪动着冰冷的刀光,心下更是紧张,他少经战阵,豪气冲天的话容易说,但是豪气冲天的事情,却不是谁都能做到,此时倒真想调转马头立刻撤走。

  “给我杀!”看到西关军已经逼近过来,肖静笙手臂一挥,却并没有一马当先向前冲过去。

  反倒是他手下这些将士看到无数北山溃兵向南而逃,自己却还要留下来与西关军浴血拼杀,心态已经出现变化,士气更是萎靡,肖静笙一声令下,却没有带头向前冲锋,反倒是勒马向后缩了缩,兵士们面面相觑,看到对面无数西关军如狼似虎杀来,不少兵士心中已经生出惊惧之意。

  肖静笙本以为一声令下,手下的上前步兵必然会义无反顾向前冲过去,可是事实却出乎他的意料,军令传下去,只看到手下的兵将们左顾右盼,有几十名兵士倒是虎头虎脑往前冲,但是感觉身后没有人跟上,回头瞧见大部队并没有一拥而上,立刻掉转头来,回到阵中。

  肖静笙虽然是北山总督的大公子,但是在军中本就没有什么威望,如今身处困境,却不能身先士卒,一众兵将自然是难遵号令,忽听得阵中有人大叫一声:“再不走就都要死在这里了,他们可以跑,咱们干嘛要留下……!”

  话声刚落,就看到数名兵士从阵中逃窜而出,也往南边奔过去。

  这上千步兵本就没有斗志,能够列阵迎敌,本也是因为军人的天职而已,在整个北山军全线崩溃的情况下,还在青唐城外列阵,心情本就是忐忑,斗志更是宛若一根丝线一般,此刻几名兵士从阵中逃走,人数虽然不多,但却如同锋利的匕首,将那宛若丝线般的斗志瞬间切断,造成的后果自然是十分严重,肖静笙很快就看到,西关军还没有杀近过来,手底下近千名兵士,就像决堤的洪水一样,忽然间呼啦啦响成一片,本来严密的阵型,在瞬间崩溃,先是几个,眨眼间便是几十上百,片刻间就是全部将士,全都掉头向南逃窜。

  肖静笙大吃一惊,纵马奔驰,想要拦住兵士,甚至挥刀砍死了几名逃窜的北山军,但是兵败如山倒,此时连罗定西都已经无法控制北山军的局面,更莫说是肖静笙,手底下本来还有上前兵士,转眼间就成了光杆司令。

  肖静笙心知大势已去,回头望了一眼,只见到罗定西率领骑兵兀自在和西关军拼杀,袁辽倒也是率领步兵赶上去迎战,只有他这支兵马,尚未接战,便全部溃败,又是恼怒又是羞惭,眼瞧着从青唐城杀出的兵马已经逼近过来,既是无奈又是不甘,只能调转马头,也往南边撤走。

  率领青唐守军出战的,自然是卢存孝,卢存孝手握巨斧,冲在最前面,出城的时候,还瞧见肖静笙的上千兵马严阵以待,本以为是一场血拼,可是尚未靠近,便瞧见那上千兵卒一哄而散,西关军上下先是一怔,但是却并没有停止前进,而是迅速向罗定西的骑兵军团方向靠近过去。

  罗定西此时的情况也是极为不妙,骑兵冲击,固然给西关军带去了损失,甚至此刻骑兵在旷野上来回奔驰,在战斗力上也占据了上风,可是他已经瞧见,侧后方的肖静笙所部已经全部崩溃,从青唐城冲出来的兵马,已经调转枪口,没有去追击肖静笙,而是向自己这边杀过来,不但是青唐城的守军,就是分散在四处的西关军,也向嗅到腥味的猫一样,全都向这边靠拢过来。

  罗定西深知西关军现在的目标的重点,就是自己手下的这支骑兵,这支骑兵如果存在,对西关军始终会形成一定的威胁,只有将这支骑兵完全歼灭,那么自今尔后,北山对西关将不再形成重大威胁。

  “撤军!”罗定西大声叫喝,常言道的好,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可是罗定西不是熊将,北山军却是熊军,打顺风仗,北山军倒是士气如虹,可是一旦出现困境,北山军的意志力实在是薄弱的可怕,他令身边的号角手吹起号角,这时候已经不可恋战,西关军从四面围上来,包围圈还没有完全合拢,一旦被西关军团团围住,这支骑兵插翅也难飞,必然尽数断送在这里。

  北山军已经没有援兵,现在只能依靠自己突围而出。

  号角声中,骑兵们也无心恋战,迅速向南突围,在罗定西的率领下,又丢下了两百多具尸首,往南败退。

  罗定西全身发寒,他一声打过多少仗,可是今次这般的大溃败,却是很少经历过,一路马不停蹄,率领残兵败将赶到了亮子河畔。

  寒意没有散去,梁子河面上还结着一层冰,蚂蚁般的北山军从冰面上溃退到南岸,罗定西率领的骑兵速度极快,赶到梁子河北岸的时候,肖静笙的溃部也才赶到梁子河畔,人群拥挤,一时间许多人还过不了河,肖静笙此时尚在北岸,看到罗定西率军退过来,倒是瞧见,催马过来,沮丧道:“罗统制,这些窝囊饭,竟然不战溃退,我……!”

  罗定西苦笑道:“大公子,事已至此,也不是大公子的责任……大公子赶紧过河,后面西关军还在追赶。”

  忽听得对岸号角声响,两人抬头望过去,见到距离对岸一段距离外,出现了不少人,推着车子,罗定西一眼就瞧出来,那是投石车。

  投石车是攻城武器,能够抛出巨石,此番为了拿下甲州,丹阳城内,倒也是准备了一部分攻城武器,以备不时之需。

  河面之上,黑压压的都是人,猛听得人群之中一阵惊呼,听到有人大声叫喊:“冰面裂了,不好了,冰面裂了……!”

  这河面上的冰层并不薄,便是骏马奔驰,倒也无碍,但是此刻上万兵马都从冰面撤退,梁子河面上承受的压力可想而知。

  河面之上,随即多处出现冰裂的情况,人群拥挤,顿时便有许多人落入冰窟窿之中。

  “大公子,赶快过河。”罗定西催促道,“卑职在后面押后!”

  肖静笙此时却也是心慌意乱,不敢耽搁,一拍骏马,到了河面之上,这时候北山军溃退,将不顾兵,兵不理讲,都只顾着自己逃命,似乎只要过了梁子河,便能够逃出生天。

  梁子河南岸,肖焕章此时一脸阴沉,几十辆投石车一字排开,每辆投石车都隔着很长一段距离,他手握马鞭,看着溃逃而归的北山军,脸色铁青,沉声道:“传令下去,准备装石,本督一声令下,立刻砸开冰面,以免西关军过河。”

  旁边有人忙道:“肖督,河面上都是咱们的人,这时候破冰,咱们很多人会死……!”

  “一干酒囊饭袋,壮士马革裹尸,哪里像他们这样,都是一群没骨气的东西。”肖焕章握着马鞭的手微微发抖。

  肖静笙带领援兵出阵之后,肖焕章左思右想,最担心的就是北山军全线溃退之后,西关军会尾随而来,反围攻丹阳城。

  梁子河是北山和西关中间唯一的屏障,他当然想到必须利用这条河来阻止西关军的进攻。

  肖静笙带人离开后,他立刻传令,调动了城里的投石车,兵力不足,拉来城里的壮丁,将投石车运到河岸,将梁子河至于透支范围之内后,准备等到西关军杀过来时,用投石车透出巨石,砸破冰面,以此阻止西关军的进攻。

  他骑在马上,望着人头攒动的河面,忽然间瞧见中间一人正奋力往这边过来,一眼就认出那是肖静笙,倒不是他眼力好,而是肖静笙的甲胄实在太过显眼,虽然肖静笙不善军略,也很少上阵,但是对于自己的戎甲,却是十分的在意,肖静笙今日穿着一身泛银的甲胄,骑在高头大马之上,自然是十分显眼。

  眼瞧着肖静笙在人群之中也往这边挤过来,肖焕章倒也是微松了口气,前方战事一片混乱,他倒也担心肖静笙在前线遭遇不测,毕竟肖静笙已经是他唯一的儿子,断然不能有失,心中想着只要肖静笙过了河,看到后方有西关军出现,便可立即下令投石。

  陡然之间,肖焕章脸色骤变,虽然隔着远远一段距离,但是肖焕章却瞧见,本来骑在马上正往南岸过来的肖静笙,不知为何,却从战马上一头摔倒下去。

  他双目睁大,肖静笙此时的双目也已经睁大,他在拥挤的人群拼力往南岸过去,眼见便要过河,却感觉自己的脖子一阵剧痛,喉咙里似乎多出什么东西,胸腔的气息,便再也提不上来,身体在马上摇晃两下,一头栽倒。

  身边逃窜的北山兵虽然不顾身边的人,但是肖静笙骑高马穿战甲,十分显眼,陡然从马上摔落下去,自然还是引起边上众人注意,众人看到肖静笙摔落马下,只见到一支羽箭竟然是从肖静笙的脖子后面射入,穿透脖子,从前面的咽喉出来。

  这一箭准确无比,贯穿颈脖,那是无论如何也活不成了。

  s
0
一曲轻箫御晨风 发表于 2014-9-10 11:31   只看TA 784楼
  第一四零三章 破冰


  肖静笙中箭落马,贯穿脖子,边上的北山兵都是大吃一惊,谁也不知道这天外飞仙一般的一箭是从何而来,看着肖静笙在地上抽搐挣扎两下,便即不动,旁边众人都是目瞪口呆。

  大多数兵士根本不知道这边生何事,数千兵马都已经渡河到了对岸,等上了岸,就似乎是从地狱逃脱,不少人全身虚脱,现全身上下都已经被汗水浸透,岸边却早有肖焕章派出的将官呼喝着,下令兵士就在岸边设防。

  跨国梁子河,大部分北山兵倒是冷静下来,或许是回到了自己的地盘,不少北山兵惊魂未定之下,倒也是恢复了镇定,在将官的呼喝下,倒也有不少兵士就在岸边重新集结,组织防线,只是这样的防线仓促无比,松散不堪。

  河面上依然是蚂蚁般的溃兵,破冰之处也是越来越多,有些窟窿一下子便陷进数十人之多,寒冬季节,河水冰冷刺骨,同伴只顾自己逃命,也难以估计落进河水的同伴,便有人活活淹死在河水之中。

  肖静笙身边的不少兵士此时却不知如何是好,眼看着大公子中箭而死,就这般丢下不管,似乎实在不妥,但是究竟如何处理,众兵士也是不敢轻举妄动。

  此时却见到一匹快马从人群中冲过来,正是罗定西,到得边上,翻身下马,看着躺在血泊之中的肖静笙,罗定西瞳孔收缩,一时间似乎已经是呆若木鸡,他缓步靠近过去,蹲下去,看见肖静笙已经断气,但是一双眼睛却兀自睁着,似乎是死不瞑目。

  罗定西眼角抽搐,伸出手,将肖静笙双目合上,抬手指着几名兵士,“你们几个,扶大公子上马,将大公子遗体带回丹阳,回头论功行赏!”

  众兵士互相看了看,也都并无多言,七手八脚抬起了肖静笙的尸,放到马背上,然后护着肖静笙的遗体,往南岸撤去。

  猛听得后方号角声声,不少兵士回头张望,见到西关军已经集结成阵,竟然果真从后方追杀过来,瞧见西关军无数旗帜在空中飘扬,北山兵魂飞魄散,蜂拥向岸边奔去,一时间人群拥挤,互相践踏,死伤众多。

  肖焕章一时也搞不清楚肖静笙到底如何,听到对岸号角声起,他骑马立于一处高坡之上,也是瞧见了乌云一般的西关军正向这边席卷过来,心下也是吃惊,挥了挥手,边上一名随从已经举起旗帜,直待旗帜挥下,投石车立刻将巨石投向梁子河。

  北山数万溃军,过河的不过半数而已,还有不少挤不上来,兀自停留在北岸,看到后面已经追上来,惶恐万分,拼了命的向前挤,甚至有凶悍的兵士被挡住前路,挥刀便砍,要在自己人中杀出一条退路来。

  轩辕胜才此时一马当先,率领西关军杀到梁子河,一夜血战,西关军全面击溃了北山军,全军上下,士气正是振奋,只等着轩辕胜才率领兵马一举杀过梁子河,进入北山青州境内,拿下丹阳。

  留在北岸实在挤不上前的北山兵马无可奈何之下,不敢坐以待毙,只能回头拼杀,西关军如同下山猛虎,而北山军斗志丧失,北岸顿时宛若屠宰场,血流成河,杀声震天。

  肖焕章见到西关军已经杀到河岸,再不犹豫,一声令下,旗帜挥下,数十辆投石车看到旗帜令,也都没有犹豫,一时之间,数十辆投石车投出巨石,天空就似乎下起了陨石雨,无数的巨石准确地向梁子河上砸下来。

  北山兵显然没有想到南岸竟然有巨石砸来,河面之上,人头攒动,密密麻麻,巨石落下,不少便是结结实实砸在北山兵的头顶,瞬间将北山兵砸成肉泥,一时间惊呼声四起,恐慌情绪更甚,互相践踏更猛,最为紧要的是,那些巨石如同雨点般落在河面上,河面虽然有坚冰,却也禁不住巨石的轰击,片刻之间,到处都是被巨石砸出的冰窟窿,兵士踩踏之间,河面裂口迅蔓延,在惊呼惨叫声中,成百上千的兵士落入河中,一时间哭爹喊娘,惨嚎连绵,更有人大声斥骂,整个梁子河,乱作一团。

  清澈的河水,很快也被血水染红,前面是巨石轰顶,后面则是西关军雪亮冰冷的屠刀,北山兵终于体会到什么叫做地狱。

  许多逃生到南岸的北山兵看到河面上的惨状,看到巨石落下,许多人被巨石活生生砸死,更多的人则是在冰冷的河水之中挣扎,那副惨状,实在是让人心生寒意,不少人转过头去,不敢去看。

  肖焕章此时也是脸色泛白,全身颤,他当然知道巨石轰河的后果,自己的声望必然会受到极大的打击,可是这又是无可奈何的法子,如果放任西关军冲过来,以现在散沙一盘的北山军根本无法阻挡,莫说丹阳城,只怕整个青州甚至是整个北山很快也要被西关人打下。

  以梁子河暂时阻地,至少能够争取少许喘息的时间,只要能缓过一口气,或许就能想出别的对策来。

  他处心积虑谋划了这场战事,可是到头来,却是这样一个结果,他半生小心,不打无把握之仗,今次一战,可说是他此生最大的一场豪赌,结果却是满盘皆输。

  忽听得一阵山呼海啸的声音响起,肖焕章抬头望去,只见到西关军列队在北岸,无数西关兵同时举起手中的兵器,对天欢呼,清晰听到他们大叫:“胜利!胜利!胜利!”

  肖焕章感觉目晕眼眩,身体摇摇晃晃,几乎要从马上摔落,他身体前伏,伏在马背上,等到那种眼晕目眩的感觉稍微好一些,这才抬头,苍茫天地之下,梁子河满目疮痍,死伤无数,无数的尸体或横躺在冰面上,或泡在水中,眼睛所见,遍处血红。

  忽瞧见一队人马过来,肖焕章皱起眉头,瞧见那一小队人马簇拥着一匹马,马上扶着一个人,瞧那人衣甲,一眼就认出是肖静笙。

  肖焕章心中立时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他毫不犹豫,拍马从坡上冲下,小队人马已经停下,肖焕章驰马靠近,翻身下马,双手颤抖,快步上前去,叫道:“静笙,静笙……!”

  护卫着肖静笙尸体回来的兵士散到一旁,都是低着头,默然不语,肖焕章靠近之时,已经看见,肖静笙的尸体伏在马背上,脖子处,一根羽箭箭尾竖起,看到那箭尾,肖焕章已经明白什么,双腿软,头晕眼花,伸手想要扶住什么,却无无可扶,整个人便向前栽倒,幸好边上有兵士眼疾手快,扶住了肖焕章。

  此时有兵士上前,小心翼翼将肖静笙的尸体从马上抬下来,又小心翼翼放在地上。

  肖焕章顺了顺气,终是缓过神来,看着肖静笙尸就躺在地上,一时间老泪纵横,颤巍巍上前,看着肖静笙的面孔。

  很快,他弯下身子,将肖静笙脖子上的箭矢折断一截子,握在手中,边上已经有人道:“肖督,这是西关军用的箭矢。”

  肖焕章扭头看向北面,西关军并没有渡河,依然山呼海啸在对岸高呼胜利,他目中满是怨毒之色,握紧了拳头。

  很快,眼前一道人影出现,那人衣甲破损,全身上下都是鲜血,血染征袍,一只手将头盔摘下,髻凌乱,脸上也是一层厚厚的血污,正是罗定西。

  罗定西缓步上前来,忽然跪倒在地,“肖督,卑职无能,有负肖督栽培,连……连大公子都没有保护好……!”他豁然拔出刀,双手横抬,“请肖督降罪,处决卑职!”

  肖焕章缓步走过来,伸手拿过罗定西那把刀,罗定西转过脸,脖子朝着肖焕章,闭目等死。

  却听到“呛珰”一声响,罗定西睁开眼睛,却见到肖焕章将那把刀丢到一旁,怔了一下,肖焕章却已经伸手拉住罗定西的手臂,将他扶起,罗定西起身来,面带愧色,正要说话,肖焕章已经摇了摇头,声音有些沙哑:“定西,此次失利,非战之罪,是本督谋划不周,上了楚欢的当。”抬起头,看着明朗的天幕,长叹一声:“是本督太低估楚欢,小瞧了此人的奸诈……本督太疏忽,早就该想到,楚欢不是好对付的角色……!”

  “肖督,梁子河被切断,西关军应该不会放过机会,他们很可能会想办法过河,甚至是从东面绕行进入我北山境内,接下来还有恶战,请肖督下令接下来该怎么做。”罗定西神情肃然道。

  肖焕章痛失长子,心绪飘忽,脑中已经混乱,问道:“定西,你说接下来咱们该怎么办?”

  “肖督,以卑职之见,西关军虽然取胜,但是自身损失也不小。”罗定西正色道:“肖督现在应该撤回丹阳,在丹阳设防,咱们的粮草充足,就算西关军打到城下,只要我们能坚守一段时间,他们的后勤供给不足,只能退兵。楚欢在西关施行均田令,北山士绅对均田令定然反感,他们应该明白,如果真的被楚欢打到北山,很有可能在北山也按照西关的方法实行均田令,那时候北山士绅的日子也不会好过,所以这种时候,他们一定会支持肖督守住北山。”

  肖焕章点头道:“你说的有理。”

  “肖督可以下令,让北山士绅将自家的壮丁组织起来,救援丹阳,他们有钱有人,只要能够集中到丹阳来,西关军想要突破丹阳占领青州,那也不是容易的事情。”罗定西道:“楚欢顾忌西边的朱凌岳,绝不敢将西关的力量全用来对付我们北山,西关军打过来,只要我们奋力抵挡住几场恶战,西关军缺粮少物,也不可能撑下去多久。”——
0
一曲轻箫御晨风 发表于 2014-9-10 11:32   只看TA 785楼
  第一四零四章 大捷


  甲州大捷,消息以最快的速度传到了朔泉,朔泉上下一片振奋,楚欢也终是长长地吐了一口气。

  南线战事,对西关来说,重要性显而易见,一旦此次南线战事失利,对西关的打击将是致命性的,楚欢在青唐之时,与轩辕胜才等人连续谋划数日,考虑到了其中的各种细节,可说是一丝不苟。

  要想取得此战胜利,首先自然是要对肖焕章的意图洞若观火,只有弄清楚了肖焕章的心思,才能对症下药,一击而中。

  只是肖焕章素来谨慎,而且老奸巨猾,楚欢并不敢说自己能对肖焕章的心思完全猜透,他虽然猜到肖焕章的真实意图很有可能是吞下甲州,但是肖焕章到底如何用兵,他却也是思虑了良久。

  在青唐之时,楚欢和众将连续研究,最后还是确定,如果肖焕章真的吞下甲州,自然要想办法歼灭西关南线主力,而肖焕章提出西关军退守甲州,佯装败退,诱朱凌岳出洞,这其中就是暗藏祸心,楚欢敏锐地感觉,肖焕章很有可能会趁着西关军退兵之际,从后面趁势追杀,一举击溃西关军的主力。

  至若北山军可能派出两翼伏兵,则是卢存孝提出来。

  卢存孝在葫芦寨的时候,时常带人劫掠官兵,往往兵力处于弱势,所以卢存孝最喜欢的战法,就是派出一支兵马,故意对官军发起攻击,随后装作不敌撤退,作为诱饵引官兵追击,而事先则是在两翼埋下伏兵,等到官兵进入圈套,诱饵调转回头迎击,两翼伏兵杀出趁机杀出,这对敌人的心理有着致命的攻击性,往往能够以少胜多。

  正是因为卢存孝提出的这个设想,让楚欢等人在制定战略计划的时候,也作出在两翼埋下伏兵的计划,实际上当时楚欢并没有考虑到罗定西会派出两支兵马从两翼迂回,事先埋伏,西关军在兵力上处于劣势,在两翼设伏,其目的本来是想包抄北山军。

  但是甲州之战,战场上的变化风云变幻,西关军事先在两翼设下了伏兵,没有想到北山军竟然也做出了类似的布置,好在西关两翼的将领也都是经验丰富的战将,北山两翼军绕过青唐城,悄无声息赶赴埋伏地点,在他们抵达之前,西关两翼伏兵就已经在那里埋伏好。

  也幸亏西关两翼军一直派斥候在附近活动,当北山两翼军赶往既定地点的时候,西关两翼军探知消息,他们距离壕沟战场本来只有数里路,当下迅速向后移动,将原来的埋伏地点,腾出来交到了北山两翼军的手中,退到了北山两翼军的身后。

  当时的情形可说是异常的惊险,西关两翼军但凡没有探到北山两翼军的活动情况,移动速度稍慢一些,被北山军撞上,那么在北山军主力杀来之前,就必然会先是一场激战,从而让西关的整个战略计划出现严重的问题,也就不可能出现后来的大捷。

  正因西关两翼军的及时移动,将领经验丰富,这才成了最后取胜的决定性因素,当北山两翼军往中间杀过去,西关两翼军立刻随在后面,从后方杀到,重创了北山军的士气,导致了北山军的全线崩溃。

  甲州大捷,将士用命,楚欢自然少不得奖赏一番,只可惜西关囊中羞涩,南线上万将士,真要赏赐,也是一笔不小的开支,楚欢想来想去,最后决定,用新盐代替财物向南线将士颁下赏赐,从盐库运出大批的食盐,令轩辕胜才登记南线将士的名录籍贯,将士身在前线,发了食盐,也不能带在身上,所以籍贯在西关境内的,官府将会将赏赐的食盐送到兵士家中,交给兵士的家属。

  西关军的前身是平西军,其中有一部分是余不屈从关内带来的将士,家人不在西关,楚欢承诺,若是兵士不愿意要食盐,食盐便暂存在官仓,等食盐销售,将以现银补贴上去。

  西关军第一次大战,战果喜人,朔泉大小官员自然是欢欣鼓舞,都想肖焕章老奸巨猾,最后却还是败在楚欢的手中,这位年轻的总督,果然是了不得。

  倒有官员立刻进言,趁此大好时机,大可以令轩辕胜才出兵北山,一举拿下青州。

  楚欢心里有何尝不想拿下青州。

  青州是西北富庶之地,最为紧要的,西谷关就在青州东部,拿下了青州,不但占下了一块富庶之地,而且就此打通了与关内的通道,新盐便可以从西谷关入关,对西关的经济,将起到决定性的作用,西北本就是贫瘠之地,而西关更是十分贫困,楚欢好不容易发明了本土制盐的方法,成功制造新盐,食盐也就成了西关的一根经济支柱,如果食盐无法入关,足以支撑西关经济命脉的食盐将会失去它最大的作用。

  可是楚欢更清楚,想要在这种时候完全拿下青州,实在是十分的困难。

  今次一战胜利的根本原因,绝非西关的实力在北山之上,无非是楚欢和西关将领谋划周密,将计就计,西关军奋勇拼杀,严格执行既定战术。

  真要比起财力甚至是兵力,西关都在北山之下。

  楚欢深知,此时如果对青州发起进攻,倒也未必不能打下青州,可是北山军并没有完全被击垮,肖焕章为了保住北山,也必定会倾尽全力,北山军在甲州之战溃不成军,可是西关军真要打进北山,北山军退无可退,就未必会那般不堪一击。

  而且楚欢很清楚,他在西关施行均田令,早已经传扬出去,虽然深得百姓拥护,但即使在西关,也有不少士绅豪族心中不满,他知道北山士绅必然对均田令也是极为反对,攻入青州之后,青州士绅豪族必定会担心楚欢在青州施行均田令,势必会全力支持肖焕章。

  西北豪族盘根错杂,西关豪族因为经受西梁人的冲击,损失惨重,势力大损,再加上有西关七姓的支持,楚欢才能在西关勉强推行均田令,可是北山兵没有遭受西梁铁蹄,北山的士绅豪族元气未伤,那依然是一支极其强悍的力量,拿下青州,如果不能镇住那帮人,对楚欢来说,后面的麻烦事将会连续不断,如果给他时间腾出手来,慢慢治理,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可是楚欢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

  南线军一旦打进青州,要占住青州诺大的地盘,稳住青州士绅,就势必要在青州驻军,而且兵力还不能在少数,到时候,南线兵马就只能困在青州,腾不出手来支援西线,而当前最让楚欢忧心的,就是西线的朱凌岳。

  所以他虽然很想拿下青州,可是目前时机根本没有成熟,而且楚欢手头上的实力,也不足以在这个时候镇住青州。

  他心中所想,当然不会表现出来,反倒是下令轩辕胜才在青唐做出随时要扑向青州的气势,给北山以逼人的压力。

  对于这次大捷,楚欢自然是要往齐王那边禀报。

  齐王来到朔泉之后,也赞成了楚欢的建议,并没有大肆宣扬,直到今日,知道齐王来到朔泉的人,为数不多。

  齐王得知甲州大捷,却也是兴奋异常。

  他人虽在朔泉,可是心里却无时无刻不在想着有朝一日能够重回京都,对太子的恨意,没有因为事件的流逝而消减,反倒是越来越浓。

  他如今最大的指望,就只有楚欢。

  楚欢说过,一旦西北稳定,集合西北虎狼之师,大可以找寻机会,入关挺进京都,这也是齐王最大的愿望,甚至做梦的时候,都想着自己一身战甲,率领十万西北虎狼,兵临京都城下。

  但是他也清楚,进军京城,在目前也只能是个梦想,太子势力强大,想要与太子一争高低,绝非朝夕就能做到的事情,需要时间,需要慢慢积攒实力,对齐王来说,楚欢每一次胜利,就距离挺进京城近了一步,此番能够取得甲州大捷,自然是大大的好事。

  楚欢从齐王住处离开的时候,已经是华灯初上时分。

  甲州大捷,固然让人振奋,却没有让楚欢失去冷静,他很清楚,这只是艰难道路的其中一步而已,真正的困难,还在西边。

  甘侯已经与朱凌岳结成了亲事,甘玉娇已经在贺州城停留一阵子之后,终究还是离开了贺州,去了天山。

  两家亲事结成,西线的压力陡然间就剧增,今次甲州大捷,定然会刺激到朱凌岳的神经,楚欢已经预感到,只怕用不了几日,西线那边就会有动静传来。

  他骑马在街上寻思,互听的耳边传来一个声音:“楚大人,好久没见到你了,你可有阵子没有光顾小店了。”

  声音十分娇柔,透着一股子媚意,将正在思索的楚欢惊醒,扭头看去,见到一个身着紫色锦袄的美貌女子站在一旁,身段儿优美,肌肤雪腻,长相娇媚,眉宇之间,风情妖冶,那一对媚眼儿十分的勾魂,那左眉内角,有一颗殷红小痣,更是增添了风骚妩媚的韵味。

  楚欢看到这女子,怔了一下,抬头看了一眼,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来到了小饭馆前,饭馆门头上,写着“西风馆”三字。
0
一曲轻箫御晨风 发表于 2014-9-11 11:29   只看TA 786楼
  第一四零五章 乌鸦


  “原来是玉老板。。ybdu。”楚欢并没有下马,含笑道:“倒也是有阵子没见了,不知这一向生意可好?”

  站在西风馆前的妩媚女子,自然是胸部极为壮观的玉红妆,今日身着锦袄,将身段儿掩的严实,只是胸脯却还是鼓囊囊的。

  玉红妆一副烦恼之色,伸手指冲着饭馆里面指了指,“这才刚过饭口儿,楚大人瞧瞧这里面可有人?”

  饭馆大门敞开着,里面灯火昏暗,冷冷清清,几乎没瞧见一个食客的影子,忍不住问道:“怎么,客人吃饭都很早吗?”

  “早?”玉红妆白了楚欢一眼,风情万种,嗔道:“楚大人,你可见过这么冷清的饭馆,一天到晚,也来不了几个客人,往日里奴家站在门前召唤客人,十个倒有十一个往饭馆里来。”

  楚欢心想你长得妖艳丰美,眉宇间的妩媚之态更是能够勾魂,从门前经过的男人,即使不冲着饭馆里的伙食,冲着你那妩媚风情,也是要留下来,秀色可餐。

  脸上却是带笑道:“既然如此,怎地现在没什么客人?难不成玉老板饭馆里的菜肴不好吃?”

  “好不好吃,楚大人为何不进来尝一尝?奴家现在就让人给楚大人炒两个菜,让楚大人尝尝味道。”玉红妆幽幽叹了口气,幽怨道:“落到今日这样,还不是拜你楚大人所赐。”

  楚欢骑马居高临下与玉红妆说话,倒觉得有些不舒坦,下了马来,奇道:“拜我所赐?玉老板,你这话我可是听不明白。本官治理西关,对商铺以扶持为主,商家铺面的商税,较之早先,那可是只有从前的三成。”

  玉红妆叹了口气,看了看天色,道:“楚大人,这外面风寒,要不进屋里喝杯热茶,咱们毕竟也是故人,不求你这位总督大人给我们什么好处,进屋喝杯茶总不会不给面子吧。”

  楚欢想了一下,将马匹拴在门前,进了屋内,屋角倒还生着火炉,随便在一张桌子边坐下,四下看了看,堂内冷冷清清,却无一个伙计,不由问道:“怎么店里没有伙计?我记着上次还有两个伙计在跑堂。”

  “连自己都养不活了,哪里还能养得起伙计。”玉红妆拿了干净的茶杯过来,又拿过热茶壶,给楚欢倒了一杯茶,这才在楚欢边上坐下,打量楚欢几眼,这屋内并无他人,虽然大门敞开,但食堂内孤男寡女,最紧要的是玉红妆长相妖艳妩媚,总给人一种想要勾引人的感觉,楚欢倒有些不自在,问道:“刚才你说饭馆生意不好是拜我所赐,这话从何说起?”

  “楚大人真是贵人多忘事。”玉红妆苦笑道:“前次发生的事情,楚大人难道不记得了?”

  楚欢一怔,但是很快就想起,他上次来这饭馆,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楚欢从云山到京城,再从京城到西关赴任,这玉红妆竟也是十分诡异/地顺着这条线迁徙,楚欢在云山的时候,玉红妆在云山开赌场,楚欢到了京城,还没安定,玉红妆跟到京城开了绣庄,等楚欢来到西关赴任,玉红妆竟也跟着来到了西关,开了这家小饭馆,说得难听些,就如同狗皮膏药一样一直贴在楚欢的附近。

  楚欢心里清楚,玉红妆声称自己是有夫之妇,那外号虎霹雳的黄如虎是她的丈夫,但是楚欢却已经感觉出来,黄如虎与玉红妆关系亲密倒不假,但是所谓的夫妻关系,十有**是掩人耳目。

  他当然不会绝玉红妆一路迁徙,是因为看上了自己,这几年来,有许多的诡异之事在楚欢身边发生,楚欢知道这对假夫妻身份必然非同一般,所以前次来到饭馆,也是想从玉红妆口中问出他们真实的身份和意图。

  只是那天却无巧不巧,赶上了北山青州士绅高廉之子高霍前来闹事,高霍对这小饭馆的老板娘垂涎三尺,由此引发饭馆的一场风波,楚欢当时有心要铲除在西关扩张的北山士绅阶层,所以利用高霍之事,大兴牵连,彻底将北山势力从西关祛除出去。

  只是那次之后,楚欢事情繁多,倒是将这家饭馆忘记,如果不是今日突然从这里经过,还真忘记玉红妆还在朔泉。

  此时脑中自然便想起上次的事情,他对玉红妆的身份极是怀疑,直到今日,也不知这玉红妆是敌是友。

  “玉老板指的是什么事请?”楚欢嘴角泛起微笑,“是说咱们两人在后面屋子里的事情,还是其他什么事情?”

  那日楚欢来到饭馆,和玉红妆到了后面屋子,摆了酒菜,玉红妆的意思是说要请楚欢小酌,以后能够多多照顾。

  但是楚欢对玉红妆身份生疑,当时便借势装作要轻薄玉红妆,甚至要强行扯开玉红妆的肚兜,去看她的胸脯。

  当时如果不是高霍带人闯进来,楚欢几乎得手。

  虽说玉红妆美艳妖娆,那丰满的胸脯几乎可以吸引天下所有男人的眼睛,但是楚欢当然不会无聊到真的要强行对玉红妆非礼,一直以来,围绕在楚欢身边发生的诡异事情,出现的那些诡异之人,大多在胸口都有一个“卍”字符号,楚欢不知道那符号究竟是什么意思,但是却明白,胸口纹有那样符号的一群人,必然是一个严密的组织。

  只可惜目今他所见到的胸口纹有“卍”字符的几人,都已经死去,问不出真相,玉红妆从头到尾跟随,也是十分的诡异,楚欢心下总怀疑这女人与那帮人或许也有关系,他倒真想瞧瞧,在玉红妆的胸口,是否也纹有那样的符号,若果真拥有那样的“卍”字符,未必不能从玉红妆身上找到突破口,解开自己心中诸多谜团。

  楚欢似笑非笑,故意这般问,玉红妆自然也没有忘记当日发生的事情,脸颊微红,似乎有些害怕,身体往后挪了挪,咬着红唇,白了楚欢一眼,轻嗔道:“奴家是在向你诉苦,你……你却故意调笑奴家,楚大人,你不想为民做主?”

  “为民做主是分内之事,只不过你是不是良民,本官心里很怀疑。”楚欢盯着玉红妆那一双水汪汪的眼眸儿,“你是想说,因为高家的事情,客人都不敢到你这里来吃饭?”

  “谁说不是。”玉红妆轻叹道:“自那以后,都说我这饭馆有邪气,高家之事起自饭馆,最后高家公子为此丢了脑袋……楚大人,都说这里是不祥之地,你说他们还敢过来吃饭吗?这些时日来,饭馆价格一降再降,过来吃饭的人却是寥寥无几,实在没有法子,养不起两个伙计,只能让他们离开,再说馆子里一天下来也没有几个客人,奴家自己受些累也就是了。”

  “既然如此,又何必留在这里。”楚欢微笑道:“在朔泉既然挣不了银子,本官劝你还是入关去,往关内做生意岂不更好?”

  玉红妆眼若秋水,看了楚欢一眼,幽幽道:“关内的贪官污吏太多,做点小生意,还应酬不了那些当差的,生意不好,官府的赋税却不能少一文钱,而且越来越高,逼得小生意人都活不下去。倒是留在朔泉,老百姓都说你楚大人是个清官,轻徭薄赋,就算生意差了些,也不至于活不下去,奴家……奴家是舍不得离开这里。”

  楚欢笑道:“原来如此,其实……玉老板这样的大美人,如果真的离开朔泉,本官也是很舍不得的。”说话间,一只手陡然探出,竟是握住了玉红妆放在桌上的一只玉手,他速度奇快,出其不备,玉红妆玉手顿时被抓住,娇躯一颤,失声道:“楚大人……你这是……你这是要做什么?”想要抽出手来,奈何楚欢握的极紧,玉红妆挣扎不开,向门外瞧了一眼,门外的街道早已经是一片漆黑,冷冷清清,也没有几个人经过,低声哀求道:“楚大人,这样子被人看见,会被人说闲话,你……你先放开奴家……!”

  楚欢面不改色,依然带着微笑,“玉老板走南闯北,什么没有经历过,难道连这点小事也会害怕?”

  “现在是小事,可是……可是奴家担心楚大人会……会不小心做出大事……!”玉红妆眼眸闪动,妩媚之中,又显得楚楚动人。

  楚欢凑近过去,压低声音道:“玉老板说的大事是什么?以为我要做什么大事?”

  玉红妆脸颊泛红,低下头,轻声道:“大人……大人心里明白的,你是官,我是民,民不与官斗,可是……奴家是有夫之妇,闲话传出去,奴家也就活不成了……!”

  “玉老板花容月貌,那个什么虎霹雳,实在配不上玉老板这样的大美人儿。”楚欢握着玉红妆的手,一根手指则是在玉红妆的手面上轻轻抚摸,“本官府里还空了一处院子,没有主人,想请玉老板住进去,不知玉老板意下如何?”

  玉红妆咬着红唇,嗔怒道:“楚大人,你……你这是要做昏官,夺人妻子吗?天下乌鸦一般黑,原来楚大人也不是什么……不是什么好人……!”她虽然柳眉微蹙,做出嗔怒之态,但是那柔软的声音,只有嗔态,却无怒意。

  “本官对于老板有意,玉老板莫非对本管没有心?”楚欢含笑轻声道:“若真的能够与玉老板在一起,做一只乌鸦,那也没什么不好。”
0
一曲轻箫御晨风 发表于 2014-9-11 11:30   只看TA 787楼
  第一四零六章 夜叉


  玉红妆眼眸转动,轻声道:“奴家知道楚大人是在说笑,奴家残花败柳,楚大人封疆大吏,怎会看上奴家这样的人。”轻轻一笑,千娇百媚,“前阵子楚大人大婚,听说一次就要四位新娘子拜堂,楚大人家有美眷,其实奴家这样的蠢笨妇人所能比。”

  楚欢哈哈一笑,道:“玉老板说自己蠢笨,可是本官却觉得玉老板聪明的紧,而且满是女人味!”凑近过去,似笑非笑,“其是本官最喜欢玉老板这样的女人……女老板,本官的建议,不如好好考虑一番?”

  “不和楚大人说笑了。”玉红妆脸颊羞赧,想要挣出被楚欢紧握的手,“楚大人,我家男人很快就会回来,他性子野,被他瞧见了,恐怕……!”

  “恐怕什么?”楚欢毫不在意道:“难道他敢对本官动手?他的武功不一定比得上本官,若真对本官动手,本官立刻将他视为反贼,抓紧大狱,严刑拷打,说不定玉老板不想告诉本官的秘密,虎霹雳就要开口说了。”

  “你……!”玉红妆瞪了楚欢一眼,随即苦笑道:“楚大人,你是好官,不会做出那样的事情。茶也喝了,楚大人日理万机,还是早些回去的好。”

  “玉老板似乎忘记,是你请我进来的。”楚欢倒似乎死皮赖脸起来,“既然进来了,怎么故人相聚,总要好好说会子话。玉老板,本官心里有个疑问,一直想请教,玉老板不知道能否说实话?”

  玉红妆眼眸流转,“楚大人想知道什么?”

  “本官在云山与你相遇,那是偶然,可是后来在京城,再到朔泉,玉老板步步紧跟,不知道玉老板到底是因为何故?”楚欢凝视着玉红妆那秋水般的迷人眼眸,“玉老板千万不要说是因为看上了本官,你既说自己是有夫之妇,这要是对本官动心,那可是对你那位虎霹雳不公平。”

  玉红妆轻笑道:“这话就奇怪了,难道这些地方,就只有楚大人可以自由来去,我们平民百姓就不能四处走动?”

  楚欢叹了口气,道:“玉老板,看来你是真的不想说实话了……!”身体微微前倾,玉红妆娇躯后缩,“楚……楚大人,你想干什么?”

  “你既说本官是个昏官,昏官做些欺男霸女的事情,应该是理所当然。”楚欢笑道:“玉老板,你可知道,今日你是引狼入室?”

  “你……你可不要乱来……!”玉红妆急忙道:“我家男人很快……!”

  她尚未说完,便见到楚欢身体定住,目光直直看着自己身后,玉红妆禁不住扭头回看,却见到厅堂和后院之间的那道帘子被掀开,一道孔武的身影站在帘子边上,竟豁然是虎霹雳黄如虎,他手中竟然还拿着一把短刀。

  玉红妆一怔,蹙起眉头,正要说话,却见到黄如虎脚步似乎很沉重,那目光竟有些呆滞,往这边艰难移动两步,陡然间“哇”的一声,一口鲜血喷出,整个人已经向前栽倒。

  楚欢身形如闪电,已经松开玉红妆的手,鬼魅一般,在黄如虎倒地之前,一只手已经顶住他的胸膛,此时他已经清晰看到,黄如虎的脖子上有几处血痕,鲜血向外溢出,衣裳碎裂,碎裂之处,也都是伤痕累累。

  玉红妆此时也瞧见,她没有立刻往黄如虎那边去,身形轻盈,已经闪身到大门前,将大门关紧,这才回身奔到黄如虎身边,楚欢此时已经将黄如虎小心翼翼扶着放倒在地,玉红妆靠近之时,才发现黄如虎全身上下鲜血淋漓,宛若一个血人一般。

  “如虎,你怎么了?”玉红妆花容失色,“怎会这样?”

  黄如虎显然是失血过多,精神恍惚,双目有些呆滞,喉咙里发出低语:“走……快走……来了……他们来了……!”

  “谁?”玉红妆神情严峻,蹙眉道:“是谁?”

  黄如虎气息很是虚弱,身体发抖,他脖子上多处伤痕,便是连咽喉处也有一道明显的血痕,因为喉头受伤,影响他说话的声音,身体微微挣扎,却还是吐出两个字:“夜……夜叉……!”

  玉红妆本已经色变,听到这两个字,更是惊骇。

  楚欢此时却是紧盯着黄如虎脖子上的多处伤痕,这些伤痕显然不是刀枪按其所伤,倒像是利爪所抓,伤痕交错,极是可怖。

  陡然之间,楚欢忽然想到什么,探出手去,已经往黄如虎胸口抓过去,想要扯开黄如虎的衣襟,瞧瞧黄如虎的胸口。

  他本想找寻办法看到玉红妆的胸口,但是难度太大,此时黄如虎就在手下,自然不会放过。

  只是他的手还没有碰到衣襟,旁边一只手已经抓住他手腕子,却是玉红妆已经出手,扣住他手腕,显然是要阻止楚欢扯开黄如虎的衣襟。

  楚欢斜眼看向玉红妆,见到玉红妆也正看着自己,两人四目对视,玉红妆终是轻启红唇,问道:“楚大人想做什么?”

  她声音已经没有从前的妩媚娇柔,倒显得颇为冷峻。

  楚欢冷冷一笑,并不多言,手腕子一翻,已经脱离玉红妆掌握,再次去扯衣裳,玉红妆不依不饶,也出手阻止,两人互相挡格,闷声交手十余回合,楚欢却陡然手掌一变,不去扯黄如虎的衣襟,反倒是顺势一掌拍出,往玉红妆胸口打过去。

  玉红妆反应倒也是迅速,伸手格在身前,楚欢趁机另一只手探出,用力一扯,已经扯开了黄如虎的胸口衣襟。

  玉红妆蹙起柳眉,知道难以阻止,停了手,楚欢低头看过去,却是豁然发现,在黄如虎的胸口,竟果真出现了一个“卍”字符,符号不大,但却清晰可见。

  目今为止,楚欢看过胸口出现“卍”字符的一共有四人,除了云山的刘聚光,忠义庄的蓝衫公子和虎纹公子,还有便是西梁遇到的戍搏迦。

  四人胸口的“卍”字符形状一模一样,字符的位置也是毫无区别,唯一的区别,记忆之中,便是蓝衫公子胸口的“卍”字符,似乎要比其他三人稍微大一些。

  黄如虎胸口的“卍”字符,与其他几人的形状位置也都是一模一样,大小倒是与刘聚光等三人相似。

  “玉老板,这是什么?”楚欢神情冷峻,“你们究竟是什么人?一直跟着本官,到底有什么企图?”

  玉红妆柳眉紧蹙,见到黄如虎伤痕处兀自流血,也不理楚欢,低声问道:“如虎,他在哪里?”

  “快走……!”黄如虎失血太多,神志不清,口中重复着:“他们来了……他们会找到这里……夜叉……夜叉……!”

  楚欢听黄如虎口中之言,更是诧异,沉声问道:“到底怎么回事?是谁伤了他?夜叉是谁?”

  玉红妆抬起头,盯着楚欢眼睛,“楚大人,不管你心里怎样想,你不必怀疑我们,我们是友非敌,绝不会害你。你现在赶紧离开这里,越快越好,从今以后,再不要往这里来……!”她伸手要扶起黄如虎,楚欢已经拦住道:“你没有说清楚,我怎知你们是友非敌?”

  “你……!”玉红妆焦急道:“你先离开,夜叉要来了,不能让他瞧见你在这里……楚大人,你相信我们,只要我们还活着,有些事情,会告诉你……!”

  “夜叉到底是谁?”楚欢也是催问道:“为何不能让他瞧见我?你们似乎很怕他。”

  便在此时,楚欢便听到屋顶上传来古怪的声音,玉红妆显然也已经听到,抬头看了一眼屋顶,俏脸变色,二话不说,拉住楚欢手臂,到得柜台后面,压低声音:“赶快躲到柜台下面,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出来……!”见楚欢似乎没有顺从的意思,眼眸中竟显出乞求之色,“楚大人,你听我一言,我不会害你……!”

  这柜台是一个弧形的木台子,平时是掌柜在后面清帐之所,上面是桌子一般,下面却可以完全藏身其中,只要不进到柜台中,便难以发现底下藏了人。

  见玉红妆极其焦急,楚欢心知事情非同小可,没有犹豫,缩身躲到下面,心中倒是想瞧瞧到底发生了何事。

  这事情来的极其突兀,玉红妆显然完全没有心理准备,见到楚欢藏进下面,手中已经拿出一颗药丸,塞到楚欢手中,低声道:“含进口中!”也不留在柜台后,身形闪出柜台,到得黄如虎身边,抬头看着屋顶,全神戒备。

  “夜叉,既然来了,又何必藏头露尾。”玉红妆的声音显得十分淡定,“故人相聚,还要那般鬼鬼祟祟吗?”

  很快,就发出桀桀的笑声,躲在柜子下面的楚欢听到那声音,立时便有熟悉之感。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一个阴冷的声音响起,“找寻了你们多年,原来你们一直躲在这里……!”

  “我们在这里光明正大,哪里像你,人不人,鬼不鬼,只敢在阴暗之地活动。”玉红妆声音充满轻蔑,“这么多年过去,看来你的性子一直没改。”

  话声刚落,便听到“哗啦啦”一阵响,饭馆的两扇窗户同时破裂,两道身影破窗而入,如同鬼魅一般。
0
一曲轻箫御晨风 发表于 2014-9-12 11:11   只看TA 788楼
  第一四零七章 乾闼婆


  楚欢躲在柜子下面,他习练过龙象经,要让别人听不出自己的动静,并非难事,这饭馆是玉红妆从别人手中盘过来,柜台并没有更换,有些陈旧,恰好那板木之间有道缝隙,虽然不大,但是楚欢凑近过去,却也能看到堂内的大致情景。

  破窗而入的两道身影,一袭黑色披风,戴着斗笠,宛若幽灵,玉红妆只看了一眼,并不多看,而是向其他方向扫过去,显然那两人中间,并无她所说的夜叉。

  黄如虎伤口还在流血,身体已经有些发凉,玉红妆知道这时候已经来不及为黄如虎处理伤势,柳眉紧蹙,全神戒备。

  忽听到身侧一个声音传过来,“多年不见,乾闼婆,你还是那般美丽,我日思夜想能再见你一面,今日终是达成夙愿。”

  玉红妆缓缓扭头看去,却发现一道身影竟然蹲在角落的一处桌子上,那处颇为昏暗,也不知道那人是从哪里到了那里,整个人就像一只蹲在桌上的猴儿。

  楚欢从缝隙中间,却也恰好可以看到那人的身影,只瞧一眼,立时就认出,那身影京师阴魂不散的侏儒。

  他这时候才知道,玉红妆口中的夜叉,便是此人。

  方才他观察黄如虎的伤口,利爪所抓,深入肌理,手法就与当初所见的侏儒有些相似,只是江湖奇人异事众多,习练爪上功夫的也并非没有,心下虽狐疑,却也不能确定重伤黄如虎的便是那侏儒,此时见到那人身影,这才应证了自己的猜测。

  他听夜叉称呼玉红妆为“乾闼婆”,一时没听明白,只以为夜叉是叫玉红妆的真名。

  玉红妆夫妇身份诡秘,楚欢从不觉得“玉红妆”三字便是真名,现在看来,这夜叉与玉红妆显然是老相识,双方明显十分熟悉。

  “你日思夜想想见我一面,可是我却一直祈盼再不要见到你。”玉红妆幽幽叹道。

  夜叉桀桀笑道:“莫非你害怕我?”

  “只因为你人不人鬼不鬼,我看着就恶心,见你一面,几个月都不想吃东西。”玉红妆叹道:“今次见到你,只怕又要几个月吃不下东西。”

  夜叉冷笑道:“那你倒不必担心,你觉得你还有机会吃上明日的早餐吗?”

  玉红妆“哦”了一声,反问道:“莫非你觉得找到我们,对你来说是件好事?你自信能胜得过我?”

  “谁胜谁负,比过就知道。”夜叉蹲在桌子上,一只手托着下巴,小眼珠子骨溜溜地转动,“只是我劝你还是不要比的好,毕竟同出一源,若你能老实回答我的问题,我或许可以网开一面,念在同源之情,放你们一条生路。”

  “问题?”

  夜叉双目盯在玉红妆的身上,“我知道你们想做什么,那你告诉我,她现在在哪里?”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玉红妆淡淡道。

  夜叉冷笑道:“你当然明白……!”顿了顿,脸上显出诡异笑容,“我明白了,哈哈哈,我明白了……!”

  “明白什么?”

  “你们既然出现在这里,如果你们真的找到了她,那就证明,她现在就在附近。”夜叉嘿嘿笑道:“我真是聪明,哈哈哈,如果能找到她,那是额外收获,却又是天大的功劳,主人一定十分高兴。”

  玉红妆微微色变,却还是极力保持镇定,“你既然这样说,我也无话可说,不错,她就在附近,你们尽管去找寻就是,夜叉部多是魑魅魍魉之辈,挖地三尺,总能找到你们想要找的人。”他话声刚落,就听得身边黄如虎又是“哇”的一口,再次吐出一口鲜血,伤势看起来极重。

  玉红妆心下吃惊,急问道:“如虎,你怎样?”

  黄如虎却是睁开眼睛,眼含怨毒之色看着蹲在桌上的夜叉,嘴唇动了动,却是说不出话来。

  夜叉摇摇头,叹道:“先前你还装死,当真以为我不知道?我故意相信你已经死去,就是想要顺藤摸瓜,找到这里,你武功不行,连脑子也不行。”

  楚欢在柜台后面,听得稀里糊涂,一时间不明所以。

  听双方的意思,夜叉这次找上玉红妆,显然不是因为知道玉红妆的踪迹特地寻过来,应该是在城中游荡,碰上了黄如虎,出手重创了黄如虎。

  夜叉的话中明显透漏出,黄如虎被攻击之后,故意撞死,夜叉等人故作相信,离开之后,黄如虎拖着重伤之躯返回给玉红妆报讯,却中了夜叉顺藤摸瓜的诡计,从后面尾随而来。

  只是楚欢从他们的话中,却似乎听出他们想要找什么人。

  夜叉显然是觉得玉红妆已经找到了他们想要找到的人,想要逼问出那人的下落,夜叉更是口口声声说,能够找到那人的踪迹,就是大功一件,由此可见,他们想要找的人,必然是极其重要。

  随即心下一跳,暗想难道他们是想要找寻自己,这夜叉不是一直想要找寻自己的麻烦,想要从自己的手中得到【镇魔真言】,但是这年头刚一生起,立时便打消,自己是西关总督,别人不好找,自己的踪迹最是好找,夜叉根本用不着从玉红妆的口中知道自己的下落,如此看来,他们要找的另有其人,只是那人又究竟是何方神圣。

  听夜叉自称有一位“主人”,心下立时便想到了远在西梁的毗沙门,他一直怀疑夜叉是毗沙门派来夺去【镇魔真言】之人,夜叉口中的“主人”,莫非真的就是毗沙门?

  此时他满腹疑云,只盼两人能够多说一些。

  一直以来,围绕着“卍”字符和【镇魔真言】发生的事情极其诡异,虽然有诸多线索,但是楚欢却又很难将这些并不清晰的线索串成一条线,他总感觉幕后有一股庞大的势力正在密谋着什么阴谋,但是究竟是什么势力,谋划的又是什么,那是一无所知。

  这一直是缠绕在他心头的最大疑云,他也不知自己是否真的可以弄清其中的真相。

  玉红妆已经用力将黄如虎扶起,黄如虎五大三粗,玉红妆看上去则是十分柔弱,可是她却很是轻松将黄如虎扶起,黄如虎一只手臂环在玉红妆香肩之上,只能撑着玉红妆站起,玉红妆瞥了夜叉一眼,淡淡道:“谁强谁弱,我现在也没空和你争执,我要带他去处理伤口,你们若是想平安离开,我劝你们还是三思的好。”

  她不再多言,扶着黄如虎便要往后院去,却见到劲风忽起,夜叉两名部下如同鬼影般闪动,瞬间就掠到玉红妆身前,挡住了去路。

  “话没说完,怎好就走。”夜叉桀桀笑道:“他已经受了重伤,撑不到两个时辰,你早早将那人的下落告诉我,我便饶过你们,放你去给他疗伤,夜叉说话,素来一言九鼎,绝不反悔。”

  玉红妆冷视眼前那两人,淡淡道:“闪开!”

  那两人都是面无表情,手中握着大刀,毫无闪躲的意思。

  楚欢皱起眉头,他前番找寻林黛儿,在破庙之中见识过这帮人的手段,侏儒本身的武功诡异狠辣,自不必多说,他手下也都是极其了得之辈,出手狠辣无情,青天王派到西北的部下,几乎是全军覆没,便是青天四候之一的白象候,也是死在这伙人的手中。

  他知道玉红妆必定有武功在身,只是对手十分厉害,楚欢倒也看不出玉红妆有多高深的武功,方才为了扯开黄如虎的衣襟,两人单手过了十余招,玉红妆的手脚功夫,显然还在自己之下,感觉当时玉红妆也并非是故意示弱,如果当真如此,那么夜叉的武功,绝对在玉红妆之上。

  楚欢和夜叉交过手,知道夜叉的武功很是诡异,招招狠毒,楚欢虽然不至于完全落于下风,但是单打独斗,却也未必是夜叉的敌手。

  夜叉与玉红妆互相熟悉,应该都知道对方的底细,此时夜叉看起来有恃无恐的模样,显然也是知道玉红妆的武功不在他之上。

  便是黄如虎好端端的生龙活虎,加上玉红妆,也未必是对方的敌手,更何况现在的黄如虎已经是身受重伤,莫说是老虎,便是一头猫也比不上,玉红妆独自一人面对三大强敌,显然是凶多吉少。

  在楚欢心中,夜叉是敌人,这已经不用多想,玉红妆虽然和夜叉熟悉,甚至夜叉说到他们是出自同源,但是玉红妆对夜叉显然是心存敌意,这两人明显不是一条船上的,虽然楚欢到目今还不知道玉红妆接近自己的目的究竟是什么,但是夜叉既然是她的敌人,那么敌人的敌人就是自己的朋友,至少在当下,玉红妆是友非敌。

  他正寻思着是否要现身相助,忽然间感觉鼻端弥漫一股奇异的味道,他五感极其敏锐,这味道一开始倒也清淡,但是很快,那味道越来越浓,明显是一股子香气,只是这股子香气极其特别,楚欢竟似乎从没有闻到过这种香气。

  香气渐浓,似乎空气中的每一寸都开始飘散这股香气,香气虽然古怪,但是却极其好闻,气味进入鼻中,让人四肢百骸似乎都变的轻飘飘起来。
0
一曲轻箫御晨风 发表于 2014-9-12 11:12   只看TA 789楼
  第一四零八章 黑色曼陀罗


  楚欢感觉浑身通泰,身体也变得轻飘飘,他虽然多躲在昏暗的柜台下面,可是此刻,身边的柜台,竟似乎幻化成金玉宝殿,眼前开始变的有些虚幻起来。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若是换做常人,身处此境,必定是欢欣异常,只是楚欢习练过,心神岂非常人能比,整个人便要陷入幻觉之中,但是意识之中,却残留着最后一丝清明,这最后一丝清明,告诉他这种幻觉必然和那突然出现的香气大有关系。

  陡然间想到玉红妆刚才交给自己的药丸,当时情急,玉红妆只是吩咐将药丸含入口中,却并没有告诉药丸有何作用。

  楚欢此时依稀感觉这香气必然不是自然而来,显然是有人故意为之,那颗药丸莫非对这香气有抗拒作用,他此时神智已经游离在香气之内,四周的幻觉越来越浓,脑中残存的神智也越来越迷糊,艰难抬手,那药丸就在手中,放到嘴边,要放入口中,可是那幻觉实在太吸引人,眼前竟出现祥云仙鹤,整个人的身体也是欢愉轻松,那药丸就在唇边,脑中竟似乎有一个声音再告诉他,一旦药丸放入口中,那么身处的幻境已经身体的愉悦便会全部消失。

  猛听得耳边又传来一个娇脆的声音:“闪开!”

  这一声就如同当头棒喝,激荡了楚欢最后一丝清明,想到自己身处的真实境地,手一用力,那颗药丸已经放入口中。

  药丸入口,便有一股极浓的腥臭之味在口中迅速蔓延,正是这腥臭的味道,将楚欢的环境瞬间打碎,神智很快就恢复过来。

  他恢复神智,这才感觉身体发凉,只是短短时间,他的身上竟然溢出了汗水,心下大惊,实在不知道这香气为何如此厉害。

  想到玉红妆,楚欢急忙凑近到板缝之间,瞧见玉红妆依然扶着黄如虎,那两名黑衣人依然挡在玉红妆身前,只是再不像先前那般冷厉,却见到那两名黑衣人都将自己的斗笠摘下,丢到一旁,脸上都显出狰狞之色。

  他皱起眉头,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却瞧见其中一名黑衣人猛然间挥刀斜砍,这一刀竟不是砍向玉红妆,而是向身边那黑衣人砍过去。

  这一刀又快又急,对手根本没有闪躲,一刀恨恨砍在那人的左臂上,鲜血喷涌而出,一条臂膀就此被生生砍下来。

  那被砍之人竟然连一声惨叫也没有,似乎完全感觉不到疼痛,反倒也是挥刀狠狠照着自己的同伴砍过去,这一刀更狠,刀光闪过,一颗人头飞起,竟是将同伴的脖子砍断。

  鲜血从颈脖处喷涌而出,无头身体晃了晃,向后仰倒在地,杀死同伴,那独臂黑衣人却是丢下手中的兵器,抬起自己的一只手,在半空中挥舞,手掌一张一合,竟似乎是在抓什么东西,随即楚欢瞧见那人一个转身,望向墙壁,正惊异间,却见到那黑衣人发出一声低吼,整个人如同一头猎豹一样,发了疯一样冲向那一堵石墙。

  “砰!”

  那人冲到墙边,竟是用脑袋狠狠撞在墙壁上,他武功虽然不弱,可是显然没有练过铁头功,脑袋抵不过石墙,脑浆迸出,整个人晃了两下,一头栽倒在地,瞬间就没了声息。

  楚欢从板缝之间瞧见,目瞪口呆,张了张嘴,简直不敢置信。

  两名黑衣人互相残杀,一死一伤,伤者却又撞墙自尽,这诡异的一幕,若非楚欢亲眼所见,实在难以相信。

  也几乎是在瞬间,他就明白原因所在。

  香气!

  定然是那古怪的香气所致,楚欢的意志力较之常人坚韧许多,而且有为内功根基,却也无法抵挡香气产生的幻觉,如果不是口中含住了玉红妆所给的药丸,楚欢相信自己很有可能也要沉浸于幻境而不可自拔。

  玉红妆赐药丸,如今又是对方的两名高手瞬间在幻境之中死去,楚欢已经断定,这古怪的香气,必然是玉红妆制造出来。

  只是他并无可见玉红妆有何动作,这香气却又是如何散发出来,而且这香气竟然能够让人迷失自我,在幻境之中不知不觉自残而死,如此厉害的迷香,又是从何而来?

  楚欢自然也知道,江湖上有一些迷香,可以让人陷入沉睡,甚至是产生幻觉,但是到很少听说有什么香气可以导致人迷失自我,自相残杀。

  香气的味道没有消散,香气之中,又弥漫了血腥的味道,楚欢口中更是有那腥臭之味,这几种味道混合在一起,让楚欢的肠胃翻滚,几乎都要呕吐出来,但是此刻那夜叉尚在,楚欢倒也不敢轻易发出动静,以免被夜叉察觉,这倒并非楚欢害怕夜叉,只是他想借今日机会,多知道一些自己难解的谜团,若是夜叉发现还有他人,那就未必会多吐一个字了。

  从缝隙之中,瞧见夜叉依然是蹲在饭桌上,一动不动,如同石雕一般,楚欢也不知道夜叉是否进入幻境。

  玉红妆盯着夜叉看了两眼,也不去理会,扶着黄如虎走到门帘边上,猛听得“嘭”一声响,回头去瞧,却见到夜叉从那桌子上一头栽倒下来,身子滚了一滚,四肢张开,他栽下来之时,额头先落地,饭桌虽然不高,但是这一栽下来,额头却也是破裂,鲜血淋漓。

  玉红妆盯着夜叉,只见到夜叉四肢张开,一动不动,竟似乎像死了一般。

  楚欢皱起眉头,瞧见玉红妆扶着黄如虎在墙边坐下,过去捡起黄如虎先前掉落在地上的那把短刀,往夜叉靠近两步,叹道:“夜叉,你好歹也是夜叉部尊,就只有这样的能耐吗?不是说要取我们的性命,我们就在眼前,又为何不取?”

  夜叉动也不动。

  玉红妆再次靠近两步,握刀的手更紧,本来迷人的眼眸子,此时却是充满杀意,距离那夜叉不过五六步之遥。

  楚欢盯着夜叉,也不知道此人到底如何。

  玉红妆看着一动不动的夜叉,眼中杀意更浓,脚步轻移,又靠近两步,却不再逼近,扬起手,刀剑对准夜叉,猛一用力,将手中短刀掷出,刀尖对着夜叉的咽喉直刺过去,那自是要取了夜叉的性命。

  几乎在玉红妆掷出短刀同时,却见到本来一动不动的夜叉身子猛然一缩,如同刺猬一样,又如同圆球,竟是往玉红妆滚动过来。

  玉红妆华容微变,惊骇之间,夜叉的身体就如同皮球一样,豁然弹起,玉红妆想要闪躲,却已经来不及,“砰”的一声响,夜叉一拳击在玉红妆鼓囊囊的胸口,一声娇叫,玉红妆娇弱的身子连推数步,夜叉如影随形,手爪已经扣住玉红妆的手腕子,玉红妆虽然被夜叉偷袭,却并没有束手待擒,另一只手照着夜叉的脑袋狠狠拍过去,夜叉身形如鬼魅,已经闪身到玉红妆身后,听得“刺啦啦”一阵响,衣屑纷飞,玉红妆那件锦袄的后背,眨眼之间,就已经破碎不堪,甚至连里面的衣裳也已经碎裂,露出一片里面雪白的肌肤来,只是此时那琵琶般雪白的玉背上,纵横交错了五六道爪痕。

  夜叉一击得手,并没有继续进攻,身子如同猿猴般向后一跳,正落在柜台之上,蹲了下去,一双小眼睛盯着玉红妆,满是得色。

  楚欢屏住呼吸,他知道夜叉的速度惊人,此前与夜叉交过手,他习练龙象经,体质得到了强化,不但五感变得极其敏锐,而且动作速度也已经超出常人,可是却也未必及得上夜叉速度,这一次夜叉出手,电光火石,速度快极,干脆利落,玉红妆竟是全无还手之力。

  玉红妆闪身退后,转过身来,俏脸惨白,娇躯轻颤,盯着蹲在柜台之上的夜叉,眼眸子深处,不无惊恐之色。

  楚欢此刻已经看不见夜叉,夜叉蹲在柜台之上,就在楚欢头顶,他屏住呼吸,知道这夜叉也是个极其机敏之辈,但有异动,夜叉很容易就会发现柜台下面有人。

  “香气飘渺,沁人心脾,我很喜欢这样的味道。”夜叉桀桀笑道:“乾闼婆,你也太小瞧我了,我只是在体会乾闼婆香的韵味,并非进入幻境,你要与我动手,难道不知道,论起拳脚杀伐之能,你乾闼婆岂是夜叉敌手?”

  玉红妆本来面带惊色,但此刻已经恢复淡定之态,轻柔一笑,抬手将腮边一绺秀发抚到耳根后面,幽幽道:“我错了!”

  “哦?”夜叉笑道:“你错在哪里?”

  “夜叉食腐,本就是乾闼婆香的天敌,乾闼婆香可以迷乱天下人,却迷不住夜叉王!”玉红妆苦笑叹道:“如此大事,我竟然忘记,自然是我错了。”

  夜叉桀桀笑道:“原来你还记得夜叉食腐,乾闼婆食黑色曼陀罗,你我本是同一类人,却又相差十万八千里,在我面前,你就该老老实实地跪下,又何必与我为敌,自取其辱?”

  楚欢闻言,倒是听过“曼陀罗”,那似乎是一种花,只是这黑色曼陀罗却无听说过,听夜叉意思,乾闼婆竟似乎是食用黑色曼陀罗,莫非刚才那股香味,竟是那种唤作黑色曼陀罗的花香?
0
fy20002000 发表于 2014-9-13 14:21   只看TA 790楼
  第一四零九章 香精

  楚欢心中思索,夜叉却是咄咄逼人:“乾闼婆,人在何处,你还不老实告诉我?”

  玉红妆淡然一笑,道:“你应该知道,莫说我们还没有找到她的下落,就算真的找到她,你觉得会从我们口中知道她的下落吗?”

  “那你是找死!”夜叉恶狠狠地道:“我大可以现在就杀了你们,你不必隐瞒,她一定就在朔泉,我便是挖地三尺,也要找出她来。”

  玉红妆冷笑道:“那你就自求多福吧。”

  夜叉眼眸子在玉红妆身上扫动,阴测测道:“想要死,也不是那么容易,你应该知道,夜叉好色,那是有名的。”

  “哦?”玉红妆神情冷淡,但是却禁不住向后退了一步,“你敢违背法规,亵渎于我?”

  “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违背法规,又能如何?”夜叉嘿嘿笑道:“我夜叉终年食腐,只是有句俗话说得好,爱美之心,人皆有之,食腐是我的能耐,爱美,却是我的兴趣……乾闼婆代代出美人,而且有着让所有男人垂涎欲滴的身材,只可惜夜叉与乾闼婆两部从不往来,夜叉的男人,也从没有尝过乾闼婆女人的味道……!”

  玉红妆柳眉竖起,“夜叉王,你要是敢违背法规,亵渎于我,必定万劫不复……!”

  夜叉一只手拖着下巴,就像在观赏自己的战利品,“单就乾闼婆部而言,你已经是历代乾闼婆中的佼佼者……!”盯着玉红妆那丰满的胸脯:“乾闼婆拥有让男人晕眩的胸脯,许多人都以为那是乾闼婆部的遗传,其实真相也很简单,常年食香,功力越深,胸脯也就越大,外人不知,乾闼婆的胸脯,在乾闼婆部,被称为‘香门’,其实那便是你乾闼婆最厉害的武器,香气从胸脯散出来,足以让人迷失心智,任你控制……!”

  玉红妆柳眉紧锁,漂亮的眼眸子中微显惊异之色,似乎是想不到夜叉竟然也知道这秘密。

  “你我两部,一食腐,一食香,练功的法门相通,夜叉部对你们乾闼婆部,自然是十分注意。”夜叉嘿嘿笑道:“其实很多年前,乾闼婆部的秘密我们就已经知道,所以你功力的深浅,只需要观察你胸脯的大小,我便一清二楚。”

  玉红妆脚步禁不住又向后退了一步,一只手臂抬起,条件反射般掩在自己的胸前。

  “除此之外,我还知道一个乾闼婆世代相传的隐秘。”夜叉猛然一跳,从柜台上跳到地上,往玉红妆逼近两步,吐出两个字:“香精!”

  听到夜叉此言,玉红妆更是花容失色,惊声道:“你……你怎么知道?”

  夜叉见玉红妆表情,竟是显出兴奋之色:“如此说来,这隐秘竟是真的?原来乾闼婆部,真的有香精存在!”

  玉红妆眼中显出杀意,夜叉却是绕着玉红妆缓缓转圈子,那一双小眼睛内,夹含着贪婪、兴奋、欲望,“乾闼婆王食香练功,长年累月,在香门之内,凝聚了香精,那是无上之宝,听说只要从香门之内吸出香精,不但可以增强功力,而且可以抗拒天下间无数毒性……!”他那一双小眼睛顶在玉红妆胸脯处,声音因为兴奋而变得有些抖:“乾闼婆,将香精交给我,得了香精,或许我真的可以饶你一命……!”

  玉红妆连连后退,退到一处桌边,已经退无可退,猛然间反手抓住椅子,狠狠向逼近过来的夜叉砸了过去。

  夜叉桀桀一笑,轻松闪过,欺身上前来,手上却是套着利爪一样的异样兵器,他的度当真是快的惊人,玉红妆想要闪到一旁,却听得“刺啦刺啦”一阵响,夜叉竟是连连出手,将玉红妆前胸衣襟连续撕裂,不但那锦袄破碎一片,就是里面的亵衣和贴身肚兜,也是破裂开来,玉红妆胸前那饱满丰硕的胸脯已经露出一片来,肤似凝脂,欺霜赛雪。

  玉红妆惊呼一声,夜叉桀桀大笑,眼中的欲望更胜,探手再往玉红妆丰硕的胸脯抓过去,便听得一声厉吼,夜叉便感觉身旁劲风忽起,扭头去看,一道身影往他扑过来,瞧出竟是已经身受重伤的黄如虎,黄如虎显然是不忍看到玉红妆被夜叉欺辱,拼了最后一丝气力,从地上猛然跃起,奋力向夜叉扑过来。

  夜叉见是黄如虎,嘴角显出不屑之色,身形闪动,躲过黄如虎,已经绕到黄如虎身侧,探手而出,手中钩子般的兵器已经勾住了黄如虎的肩头,黄如虎厉声叫道:“快走……!”忍住刺骨的疼痛,一拳向侧面打过去,夜叉却已经借着那钩子之力,身形一跳,腾空跃起,骑到了黄如虎的肩头,随即两手的钩子交错在黄如虎的咽喉处,阴声道:“自找死路,怪不得我!”两手猛力一拉,那利爪何其锋利,两勾交错,已经将黄如虎的脖子抓了个稀巴烂,血肉模糊,喉管断裂成数截,极其残酷。

  黄如虎双目暴突,身体向前走了两步,猛然间向前一头栽倒,夜叉身形往后一跃,落在柜台边上,嘿嘿笑道:“乾闼婆,你若是不听话,这也是你的下场!”

  玉红妆脸色苍白,银牙紧咬,抬起头,此时也顾不得春光大泄,双手垂下,胸前衣襟碎片飘荡,一对山峦般的雪峰傲然挺立,被那衣裳碎片遮掩,若隐若现,却更是荡人心魂。

  事已如此,玉红妆的香气无法迷惑夜叉,手脚功夫也非夜叉之敌,算是山穷水尽,只是她却不甘就此被夜叉凌辱,咬牙切齿,那是无论如何也要拼死一搏。

  她不退反进,走到黄如虎身边,蹲下去,看着黄如虎双目暴突,面相恐怖,伸手轻轻将黄如虎双眼合上,这才缓缓起身,抬头盯着柜台边上的夜叉,冷冷道:“破法而出,你已经是邪魔外道,将永在六道轮回……!”

  夜叉嘿嘿一笑,不以为意,“是法非法,并非你乾闼婆所能决定,是人非人,也是靠自己的修行。”他抬手抚摸下巴,盯着玉红妆丰满胸脯,“乾闼婆,是你自己脱,还是让我来帮你?你该知道,夜叉做事,都比较粗鲁,我只怕让我帮你,你会不习惯!”

  “你大可以来试一试!”玉红妆双手成掌,准备拼死一搏。

  夜叉嘿嘿笑道:“这样说来,你是想让我帮你?好得很,那我就……!”他话声未落,猛听得“轰隆”一声响,夜叉听得那声音自身后传来,大吃一惊,他反应迅,知道大事不妙,便要闪躲,怎奈身后这一响极其突然,夜叉根本不曾想到身后柜台还有人,身体还没来得及闪动,便感觉自己的后背被重重一击,这一击就如同千钧铁锤狠狠撞在他背部,他身形矮小,实在禁不住这猛烈的一击,整个人已经被击飞出去,随即狠狠落在地上,想要挣扎起来,却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似乎都被撕裂一般,疼痛难忍,一股血腥味道直冲喉头,“哇”的一声,一大口鲜血从口中喷出来。

  从后出手的,当然就是楚欢。

  夜叉击杀黄如虎,欲图逼奸玉红妆,楚欢在柜台下面看得一清二楚,几次想要出去出手相助,等到夜叉击杀黄如虎,落到柜台边上,楚欢便知道等到了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夜叉落地的处所,正在楚欢眼前。

  背后偷袭虽然在江湖上被人鄙夷,但是夜叉实在是个狡猾厉害的人物,楚欢自己也没有十拿九稳的把握能击败夜叉,夜叉杀人逼奸,本就是个阴险卑鄙之人,楚欢从背后偷袭,倒也没有任何心理障碍,他突破《龙象经》宝象道,如今的力气,早已经不是从前可比,而且楚欢都为自己所拥有的强大力气感到吃惊。

  他几乎是将全身的气力集中在右拳之上,猛然从后面一拳打出,那庞大的气力,打碎本就并不结实的木板是轻而易举,击碎木板之后,拳势不减,又狠狠打在了来不及闪躲的夜叉背部,这一拳的气力霸道至极,夜叉根本禁受不住如此一记重拳,落地之后,连续吐了几口鲜血,脸色已经变得苍白可怖。

  玉红妆反应也是极为敏锐,见夜叉倒地,立时抓起短刀,飞身上前,短刀向夜叉斩了下去,夜叉奋力一滚,滚到一旁,玉红妆如影随形追上,夜叉又是连续几滚,滚到了窗边,拼力跃起,从窗口窜出,楚欢知道让夜叉逃走,后患无穷,已经从后跟上,翻窗而出,玉红妆已经在后面叫道:“杀了他,绝不可让他逃了……!”

  楚欢翻出窗外,街道上冷冷清清,瞧见夜叉的身影在前面奔逃,深吸一口气,紧步追赶,夜叉虽然受了重创,但是为了逃命,度也不慢,转到一条胡同里,楚欢追上前,绕进胡同中,胡同里黑漆漆一片,他只怕夜叉又要捣鬼,小心翼翼存着戒备,放慢了脚,缓慢前行。

  片刻之后,出了胡同口,到了另一条长街,也是颇为冷清,左右瞧了瞧,一时没瞧见夜叉身影,不知向哪个方向逃走,忽然瞥见左边地上落一物,上前去看,却见到竟是那夜叉套在受伤的利爪,抬起头,向左街望了过去。
0
回复帖子 发新话题